博罗克勒斯此刻正站在祈祷殿的中央。梅塞蒂斯冰冷的尸身被他的骑士们搬进了这庄严的殿堂,放置在凯斯神的高大塑像前。鹰骑士团的士兵们趾高气扬地排着整齐的队列满满当当地拥在殿堂的左侧,而梅塞蒂斯的部下则人人面色惶恐,一双双慌乱和迷茫的眼睛不时偷偷注视着沉默不语的博罗克勒斯。鹰钩鼻子的男人正静静凝视着自己兄长的尸身,沉默不语。

“快找人来给卡捷琳子爵小姐疗伤!她被飞石打伤了!我诅咒这些该死的狱雷人!”闵采尔凶狠霸道地骑着马闯进了要塞一角的祈祷殿,抱着伊莎贝拉强行冲进了礼拜堂,惹得凯斯神的牧师们纷纷侧目。不过既然是自家的贵族,也没有理由拒绝他的要求。祈祷殿的司祭在训斥了这个愣头青骑士几句后,示意他将女主人送进殿后的休息室。半晌,一个牧师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来,在司祭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司祭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对闵采尔露出和善的笑容。

“跟我去见伊莎贝拉殿下吧。她会决定最终如何处置你!”闵采尔笑声说道。忽然空荡荡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罗兰好奇地指着一只胖乎乎的鸟,拉着闵采尔的衣袖问道:“臭色狼,这是什么?好大的眼睛啊!”

第一个侵入者很快就出现了。几乎感觉不到的轻柔脚步陡然出现在蛛网的边缘,让整个魔力的网络都颤抖起来。这是个小心翼翼地试探者。他似乎正在观察忽然静默的闵采尔,只是沿着蛛网边缘游走着,不时试探性的靠近或退后一小步。然而闵采尔只是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就像昏迷过去一般毫无反应。

“狱雷的人……怎、怎么回事?”梅塞蒂斯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样的话语。似乎闵采尔的雷光绝技给他的震骇远远超出了想象。闵采尔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弯下腰费力地拖起梅塞蒂斯的上半身,拉着他进了废屋。他小心翼翼地脱去梅塞蒂斯的铠甲,找到贴身的印章,一把扯下来递给罗兰。

“臭色狼,你果然是个倒霉鬼!”女孩子也笑了起来,“现在怎么办?”

被闵采尔表情吓了一跳的女孩子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再度仔细打量了下正门口等得有些焦躁的魁梧骑士,又仔细比较了一下闵采尔的实力,怎么都不觉得这是趟必死的行动。可面前这名此刻洋溢着悲壮、凄厉、豪情、忠贞的男子,如同面对人生最大挑战一般收拾起自己的装束,还冲着自己露出淡淡的微笑。罗兰从小到大,只在那些决心赴死的骑士脸孔上看过这样的神情,这让她半信半疑地收回了对男子安排的质疑。

“伤了我们四个人,然后……跑、跑了……”守备队长汗如雨下。不过梅塞蒂斯难得的没有大发雷霆。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沉思了片刻。

“……”闵采尔默然,半晌才想起要做的事情。他从仅有的几枚金币中摸出一枚,爽快地塞在老板手里。

“原来离得这么近……你的马也是从那边偷来的?”闵采尔脑袋晕乎乎的。这话立刻受了罗兰一顿白眼。偷了马还跑回去给人抓,是智商不足六十呢,还是脑袋少根筋?女孩子懒得跟他瞎扯,带着马径直走进了镇里。见闵采尔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罗兰抽冷子狠狠给了他的坐骑一下。那马吃了一惊,一抬脚摔下了迷糊的骑士,一口气跑出老远才停下。~~~~

“大奶妹,你该不会想从树上过去吧!”

“拉罗那家有能人!”闵采尔总觉得这次作战结果太过古怪,恐怕敌人里面有人看穿了缇琳的打算,临时做出了出人意外的应对法子。那这么个人一定是智慧足以和缇琳媲美的难缠人物。

不过也不需要解释了。卡萨子爵的直属骑士菲亚特、笛波斯、高托亚——谣言里和卡萨子爵有一腿的三名美男子——带着自己的小队走出了阵列,三双眼睛一起向闵采尔投以热烈的眼神。这种崇拜和敬仰不知怎么的让闵采尔回忆起那些“秘密文件”,全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种暧昧的眼神,难道传言是真的?

这套甲是缇琳和加曼精心从卡萨子爵的收藏中取出来的怒龙铠。闪耀着紫蓝色光芒的头盔被做成龙颚的样式,上颚关上就会将整个脸孔都遮挡得严严实实,以防有人认出铠甲的主人不是真货。然而闵采尔却丝毫没想到两只狐狸的用意,他只是沉浸在这套铠甲带来的豪华中,满心幻想自己即将登场带来的震撼-====-

“精兵?哈哈,哈哈哈哈!”博罗克勒斯忍不住冷笑起来,“精兵有什么用。照现在的局势,这仗结束后立马就要用在内讧上。这些要对我拔刀相向的精兵,留下来砍我的脑袋吗?海勒斯,你见过三个头的蛇还能活在世界上吗?我拉罗那家想要摆脱现在被动的局面,不在于能否灭亡狱雷家。不,无论林卡家族还是达克佛雷蒙家族都不会允许拉罗那家合并这样大的领地,那是对他们权威的实在威胁;拉罗那家需要的是一个声音,一个伯

“这计谋实施需要最短的时间。”伊莎贝拉接过缇琳的话语继续说了起来,“加曼叔叔,到鹰巢岭最短的时间要多少?”

“二殿下!”赫洛拉笑着朗声说道,“不用瞒我们了!朱诺殿下真是让人赞叹不已,想到这样既美丽又聪明的美人儿归了咱们殿下,我就为狱雷感到庆幸。殿下真是个有福气的好男人!”

算我败给你笔趣阁

“最近少主好像有些不对劲。”闲暇时候,闵采尔和黑斯·高坐在温暖的太阳下聊起天来。自从缇琳显露了治理政务上的天赋后,在伊莎贝拉和加曼的默许下,这件事情就成了她的工作。不仅如此,宁河城里的日常运作,财赋税收,工程锻造等事务,也渐渐出现了她的身影。重大的会议上,假扮卡萨子爵的闵采尔亲眼目睹尽显风采的缇琳·朱诺折服了宁河大大小小的官僚,就连老臣加曼也对卡萨的未婚妻赞不绝口。那个一向眼睛放在头顶上,最高神凯斯第一老子第二的霍曼居然经常抱着大包小包的魔法卷轴前往缇琳府上,一向臭臭的脸孔也绽放出菊花般的笑容来。

“……小闵,为什么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做这些事情的人难道都死了?”

“我跟聪明人不说废话。”她望望屋里的伊莎贝拉和闵采尔,“不要侮辱我的智商,也不要让我看低你们。”

“有种奇怪的感觉。”缇琳觉得气氛有一丝异样。宁河的人们虽然十分的热情,可眼梢里不知怎么的似乎都在偷偷观察着自己。她冲着一个明显在偷看自己的武将微微一笑,那家伙却像做贼似的扭过头去,装作亲热的拍打着一旁朱诺家骑士的肩膀。

“老兄,这是怎么回事?”一名城兵悄悄问熟人。

这一幕电光火石,看得闵采尔身后的罗兰张口结舌。光天化日之下,一群怎么看都像绑匪的猥琐汉子居然在领主的城堡内,将肩负使者任务的黑骑士给放翻了丢进麻袋!结合进入宁河城以来一路的狼藉,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在闹内讧了。

“少主,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子爵殿下的婚事是你父亲定下的啊!就算你不愿意,也不能拒绝这门亲事……”

“卡琳!”伊莎贝拉顿时拉长了脸,“我有问过你这件事情吗?”

鳞之人,需接受死亡的审判。跪下忏悔吧!”

呃……”闵采尔发现自己算是结仇了。实在是麻烦到极点的事情啊。自己已经被罗兰给认了出来,等她们到了狱雷,发现自己居然是伊莎贝拉的部下,以缇琳的聪明恐怕很快就会猜到事情的缘故。到时候她只要在卡萨耳边吹吹枕头风,伊莎贝拉伯爵小姐倒是没什么,自己只

“好像来了!”闵采尔冲下面努努嘴。一个白色的人影很快进入了两人的视野。大概是才洗浴过的原因,缇琳的长发还是湿漉漉的,蓬蓬地披散在肩头。罗兰跟在她的身后,待缇琳坐定后拿起毛巾和梳子,替她整理起头发来。

“又是这个坏女人!”伊莎贝拉露出一副憎恶的表情,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

“云城龙飞。”罗兰忽闪着大眼睛,做了个惊讶的表情。

至少伊莎贝拉伯爵小姐没有在知道这真实后把自己送上火刑架!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对身边的罗兰勋爵使了个眼色。大奶妹微微颔首,挥手斥退了殿堂里全部的侍者,又让守卫关上了大门。

“喂,大奶妹,这是搞什么鬼?”闵采尔此刻连普通人也是不如,心里又是迷惑不已,索性光棍的大喊了起来。

“这位……姐姐……”虽然自己年龄明显要大,可闵采尔还是放低了身段。女孩子瞪了他一眼没理他。

弯刀的刀尖离闵采尔不过十余公分。空中隐隐闪现的魔法阵外沿处,十余条汉子一起跃起,伸展双臂扑向圈中目标,掌中凶器银光闪闪。

闵采尔一副贼忒兮兮的模样,正按捺着心里的狂喜注视着雷光翻涌的斩马刀。

“再看下去,我就没有离开的勇气了。”闵采尔咬咬牙,翻下墙头大步流星地向城外跑去,背后紫衣卫们的嘻嘻哈哈还兀自萦绕在他的耳边,让他更恨起自己的软弱来。

“穿上铠甲我看看。”半晌伊莎贝拉才轻声说道。她站起身,居然像宁河骑士出征前他们妻子所做的一样,提闵采尔解开盔甲的绳袢,服侍他穿戴起骑士铠来。绵软的小手和身上肌肤接触的感觉让闵采尔有些飘飘然,那萦绕在鼻端的处子香气更是让他只觉得恍如梦里。

闵采尔来了宁河城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对狱雷这个领地有全面的了解。狱雷家族下辖有五个城堡。卡萨子爵和伊莎贝拉伯爵小姐之父——大领主阿鲁贝利西伯爵居住的狱雷城,卡萨子爵的宁河城,卡萨叔父佛丁子爵的水龙城,委托舍利男爵治理的费兰丁堡,还有曼佛雷德子爵的无冬堡。另外狱雷家族是绮罗江流域七贵族议会的成员之一。这个流域议会建立的主要目的是分享水道利益、在选帝侯林卡家和达克佛雷蒙家来回倒、以及在没有外来压力时候内讧。为了更好的墙头草,表面上看起来更忠于林卡家的狱雷家族和更倾向于达克佛雷蒙家的朱诺家族暗地里交换了盟约,朱诺家的次女缇琳伯爵小姐将作为卡萨子爵的未婚妻嫁入狱雷家,以提升两个家族在贵族议会以及两大选帝侯中的话语权。

伊莎贝拉竭力撑起身子,扶着闵采尔的肩膀站了起来。她扫视了一下周围,内心满是疑惑。

“卡扎克!”随着一声轻轻的咒语,龙印顿时爆裂。覆盖闵采尔全身的灰白迅速消退了下去,让肌肤又恢复了往昔的弹性和光泽。可这灰白持续收缩到如拳头般大小的时候,却顽强地保持不动了。那部位恰好在闵采尔的心脏。黑龙歪着头想起了一会儿,轻叹口气,放弃了彻底驱逐孟德斯鸠残余力量的念头。

这个想法确实不错。望着海克洋洋得意的笑脸,闵采尔忽然觉得这次失败的可能性也不会很大,再说能交上一个黑龙当朋友,至少不会在被蓝龙齐格欺负了。想到这里,男子也开心起来,就等着海克的计划付诸实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