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摇摇头,“少帅,搞这套也没用,迟了。这是童子功,从小练也要十五、二十年。”

“人品问题,短期难以改变固有印象。继续努力吧,少帅。”吴越给予一个安慰的眼神。

“嘿嘿。”高清明被吴越盯得心里发毛,“大侠,兄弟也不是特意瞒你。就我这不成器的样,说出来怕给我姥爷丢脸。”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几天功夫,明远多了十个保安,而且还不是当摆饰的样子货。

“嗳。”

“漂亮!小越哥。”薛小山好一阵才从目瞪口呆中清醒。

“好了,你带她到镇上去买一双鞋,买件衣服。头发就不要瞎折腾了,小姑娘家扎一个马尾辫,挺好。”吴越挥挥手,“我去办公室,吃饭之前别来打扰。”想了想,又问:“最近饭店怎么样?”

小吴指导员人真没话说,换了其他小年轻,工作没半年就提了中队一把手,早把眼睛瞧到天上去了,还能正眼看待他们工人?可小吴指导员就不同,照样对他们和和气气,非但和气还爽气,进出监区老规矩,一个招呼一根烟。这几个月下来,他积攒下的零散软中华,怕有三四包了。嘿嘿,春节留客,软中华发发,倍有面子。

陈勇熟知曹金柳为人,一下就看出了端倪,想再调侃几句,看到曹金柳终于过来敲门了,又闭上了嘴。

“哪能,哪能。”对吴越嫉妒羡慕归嫉妒羡慕,平白得了一包软中华,几个小年轻还是眉开眼笑的。

以前在三中队,吴越的名字是在最底层的,今天在二中队这个新天地中,他终于站到了最高位。或许这个高度,才是他仕途之上的真正起点,吴越看了一会,转过头对周斌说:“这两张图表等会还要麻烦你修改,还是先拿下来。”

华明远很清楚一二把手之间微妙的关系,只是一个初来的,就带有明显的对立情绪,这绝不是简单的偶发现象,他的背后肯定深藏着必然的东西。

秘书进来通知,说厅长答应参加的监狱党委会即将开始了。

“正在准备,调查组由政治部沈涛凯同志带队。”

脚扭了,无法带着逃犯下山,对讲机没带,无法及时联系到援助,这些因素加起来,他没有能及时报告监狱总值班室,就在情理中了。日后不需他说,魏熙提审时的口供也能为他证明。

他今年三十二岁,前年因犯抢夺罪被判五年有期徒刑。他没有想到几个月前还来信说爱他的老婆会毫无预兆的变心。他要回去亲眼看看,亲耳听听,他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如果这是真的,他会毫不犹豫杀了这个女人。

吴越凑过去一看——队务会记录上写的清清楚楚,陈队:我分管犯人魏熙因妻子与他闹离婚,最近情绪低落,建议留监劳动。

陈勇乐的“嘿嘿”直笑,也不反驳,任由陶正取笑。

陈勇敲敲门走了进来。

弹了弹肩头落上的石灰粉,吴越没有停下,径直走到房间最顶端的一角。那里竖着一个全钢实心人形桩,这是他托方天明帮他搞来的,普通的沙包和木人桩根本不适合他穿透力和破坏性极强的拳脚。

“呵呵,你问冯薇吧。”刘林指着冯薇,“今天接她一个电话,我血压马上升高,老半天头都晕乎乎的。”

“嗯。认识,我去你家,她几乎次次都在的。”

郑媛媛放下听筒,冲着办公室门喊:“吴先生,华夏旅游任总要跟你通话。”

“刘哥,你想得也太远了。”整人?明明是冯薇嫂子自个不注意。吴越不以为然。

“机会不好也是机会嘛,位置空出来了,你不争取,人家也会争取的。小吴,老华平时虽说对你没啥表示,可实际上他帮你留意着呢。当然,闹不愉快也不全是为了你,上次在何欣这件事的处理上,老华对孙浩然已经就感冒了,他认为孙浩然在原则立场上位置摆得不正确。”

纪委书记唐晓铁青着脸,“华政委,从这份材料来看,手段很隐蔽,性质很严重,影响也很恶劣。”说着唐晓站起来,“干部队伍中出了这样的害群之马,是我工作没做到位。华政委,请你处分我。”

“陈达没出工?病了?”

刘林借势赶紧开口,“老华,小吴话说到这地步了,咱俩要再拒绝,他一片好心好意,搞得倒像是来害咱们的。”

“老大,我无条件支持你。”方天明挥挥拳头,浑身的肥肉抖个不停。

“不贵。”吴越点点头。

“嗯。”任高潮点点头,又说:“规模没扩大之前,我就按你们现有的接待能力让你们吃饱。放心,这一点绝对可以保证。以后呢,我会把客源安排具体交给震泽市分公司来办,揭牌那天我把震泽分公司谢总叫过来,让你们熟悉一下。当然,我也不会完全撒手的,要是你们觉得哪里受了委屈,可以直接打电话找我。好了,我说完了,开吃!嗯,这银鱼羹汤味道不错的,来来,老章也尝点……”

“山子比我清楚,你等会去问他。”

“这个……我问一下。”

兄弟毕竟是兄弟,吴越这几句话不但把他的责任全部推卸了,还给他也按上救命恩人的名头,陈勇感激的看了吴越一眼,走上一步,握住章武龙的手,“章先生,章军在我班上受伤,我心里实在很不安呐。”

吴越无奈的笑笑,也有些心酸和自责,干爸处处为他考虑,他呢,一忙起来就把干爸忘了,等空了些,不管是哄是骗,一定要让干爸去俏江南住上一阵子,最好能留在那儿常住不走。干爸都这么大岁数了,就算能活到一百岁,又能再享几年福?

“赶紧组织起来,把监房空地打扫一遍,尤其卫生死角不能放过。还有,把干警值班室那边晾的衣服收一收,不要搞得像万国博览会门口一样。”吴越抬起手腕看看表,“我给你两个小时,九点钟前所有留监犯集中关押在一个犯人小组学习,小组门上锁,绝对不能有一个留监犯在监房瞎晃悠。”

豪气果断,这个章武龙是个人物,吴越摸摸下巴,笑着摇摇头,接过赵月祥送上的茶,“章军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你的事我今天还没来得及说。后天吧,后天我去人民医院一趟,对了,章军三叔也在,我就不用跟章军拐弯抹角了。”

“没啥,就是认识一下呗。”吴越自顾自抽起了烟。

想虽这么想,其实王国生心里也急,路一堵上,这几个石子老板固然不好过,他就好过了?他是三大队第一责任人,完不成全年生产销售任务,到时全年奖又是三百块一个,对得起手下的干警?他还能好意思当这个大队长?

一根撬棍要真能把他打得吐血,那金钟罩不如改名为棉花套了。吐血不过是刚才发力过猛,肺部毛细血管破裂造成的,修养几天就无大碍了。这口淤血吐不吐其实都无关紧要,可不吐出来就没有摄人心魄的震撼效果了,至少章军就被感动的要死要活。

吴越站在土坡上,呼吸风中带来的山林气息,等着劳作犯大部队的到来。

“老大,人各有命,小强摇旗的,我是赚钱的,你呢,天生当官的材料。不是做兄弟的恭维你,凭你的脑子、手段混不上去,那老天眼睛瞎了。我可记得在大,竞争系学生会主席那会,对手个个不弱吧,背景强的也有几个,最后还不是花落你手?”方天明摁灭烟头,“要是当时你肯再通通路子花费些,别说系学生会主席,我看校学生会主席也有可能的,你不就是不肯让我花钱嘛。”

胖子真是害死人!吴越下定决心等会好好和他算算账。

摩托罗拉手机,翻盖的,市面上要近一万块钱,华明远、刘林对望一眼,华明远把手机包装盒推了回去,“小方,这个……不太合适吧?”

“别掉书袋了,我牙酸的疼。”吴越盯着镌刻在柱子上的一首词看了看,故意一本正经道:“‘听取蛙声一片’,这当口青蛙哪里去找,你不会就弄了几个牛蛙充数吧。”

“老大,今天晚上不值班吧?”

说着,缪建强转过身,对何欣笑笑,“何队,一个巴掌拍不响,章军要处理,陈达也不能放过吧?”

冷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章军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小鸡肚肠!老子要有这么一个搭档就省心了,陈勇见黄双翔突然没啥兴致,就知道他对吴越有了看法,拍拍肚皮,“黄队,小吴,肚皮饿了,吃饭吧。”

大路旁的小土坡正对月牙口,二中队、三中队合用的工棚和临时伙房就搭建在上面,俩个中队生产的石料分别堆在土坡两边,几乎和十几米高的土坡相平。

吴越笑笑,抽出烟递了过去,又“喀嚓”点上火。

找到共鸣点,容易使谈话对象敞开心扉,这话讲讲不难,可实际操作起来却不简单,人都是善于伪装和警惕的,如果不是在这个特殊的环境里,吴越自问凭他那点半吊子心理学是根本不能奏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