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因为何聪身份特殊,再加上之前的古怪行径和有意无意表现出来的冷漠,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车队中并没有人亲近这位金主,但这一抹微笑仿佛撕破了所有冷漠,小花只觉眼前一亮,干脆挨着何聪坐下,问:“如果我说是呢?”

“你!”鱼系族长的气炎顿时被冷嘲热讽浇得蔫蔫的,左右看看除了自己的亲信和对方的亲信,便没有别人,他仍不气馁,却也换了一种语气,改行怀柔政策:“我知道擅自行动是会令你心中不快,只是我掌握的资料非同小可,未经证实以前,不宜随便外泄,并非存心与你为敌。过去多有得罪,我深深表示歉意,可是为了未来,我们何不携手合作,解决狂症与及实行再进化研究呢?我知道你跟你的父亲不一样,是有理想有抱负,真正为这世界设想的年轻人。”

自上一次分手大概有月余,何聪第一次打心底泛起愉快的甜味,他是怀念车队的,主要因为小猫咪和小花医生,其他人也不错。

微亮的天空根本看不到任何飞行物,山坳里却倏地狂风大作,卷得尘土飞扬,下一刻眼前冒出巨大舰体,非常突兀,就像是凭空出现般。

欧健文脸色铁青,恨声说:“出口就在眼前,你怎么可能相信她?!”

“放心,保罗只是睡着了。”

游朗明的样貌原来就十分出色,只是与现今的贵族相比,自然及不上经过几千年进化的族类,但见他眼睛微眯,倾刻间俊秀的脸庞添上几分邪魅,教人不寒而栗。

神殿迅反馈信息,搜查队立即寻获身藏匿于方舟内并受重伤的扶苏,经过抢救确认没有生命危险以后,就被固定在实验桌上接受强制性记忆读取。年轻的贵族双目紧闭,脸色像死尸般苍白,一头绿也犹如失去生命的枯草。

碧翠只觉嘴里血腥味浓了,几乎要喷出来,这该怎么说他们族长呢?真是可恶到极致了。

游朗明怔了怔,胸中燎烧的怒火却渐渐平息,他苦恼地揉按额角:“果然,当初不应该加上他那种爱吐糟的特性。”

“们?”何聪喃喃着。

说话的同时,所带来的卫队已经把丹青团团围住,但是这蛇基因贵族依旧牛气哄哄地45°挑高下巴吊着牛角睥睨众卫兵。

“只管想办法把零号纯种弄到手,只要我们手握筹码,才有资本与他谈条件。”

何聪没有否认:“我不应该吗?”

游朗明对何聪的态度显得十分满意,他唇角轻勾,说:“居士是我,我也是居士。”

“责任来自疏于防范的我方。”低沉的反省之声自薄唇中吐出,奉天不理会助理长及保安长的惊讶,碧眸睐过箱中空洞的黑眸,他接续:“而且遇难后,是你救我,所以你并不需要为这件事承担任何责任,是我方该请求原谅。”

碧翠轻颌:“阁下请放心,我会妥善处理……绝不会为难他们。”

“居士呢?奉天呢?”

车子驶出一段距离,被孤立而闷闷不乐的居士突然喜上眉梢:“停下,在这里就可以了。”

爱情如窖藏醇酒,久而弥香。

“商量?”欧健文凄然一笑:“如果能商量,你和我怎么又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看看自己的手?”

“冷静下来。”奉天打断,呼吸显得紊乱,似乎十分紧张。

再敏捷的闪避,仍会有失手的时候,当感受到腰间剧痛,何聪手臂一抖,错过目标,被锁定的异人已经躲到掩藏物后。何聪不觉伸手触摸痛处,又是一阵钻心的痛,温热血液自指缝间漏出,染红了这只手。

滞留空中的居士并没有耽搁太久,他锁定所有目标,链条仿佛拥有生命般,分散击落狂化人的头顶,破开颅骨深入大脑,任由这些怪物如何挣扎哀号,却无法摆链条的伤害。随着链条拉长,居士身上盔甲仿如被抽掉线头的毛衣,逐渐分解,最后仅仅剩下背上推进器和双手链条维持现状。

一言惊醒梦中人,何聪和奉天不免自责,都什么时候了,大敌当前竟然还有这番闲情逸致,真不要命。

按捺住唇角的抽搐感,奉天冷着脸继续说:“你走了宇宙法的漏洞才存在至今,那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一旦离开地球,你将面临同样的难题。”

跑远一点,只要跑得够远,就是被捉住了,说不定还有办法把怪物炸死……何聪与怪物遥遥相望,他往后退出两步,正准备离开,腰际却被一把捞住,双脚离了地。

紧张气氛笼罩,何聪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握住枪柄的奉天:“是杀了他们还是由了他们?”

居士究竟是什么人?

感觉背后都能烧出两个窟窿了,居士无语望苍天,苍天恰恰给乌云盖得严实,他不禁重叹,认了:“你老是瞪着我,都不会累吗?睡睡吧?是怕我搞夜袭么?我不会啦,别看我这样,我还是很正直的。”

何聪则已经缓过来,知道居士这家伙只是嘴巴闲不住,便吐糟:“是哦,之后由你就顶替他的职务,估计你的哥哥也会很欣慰。”

更何况他们会流落小镇就是因为叛徒和隐藏恶势力,如今除了居士和碧翠、黄泉,何聪对谁都不放心。

奉天不语,从身上摸出一堆东西,激光剑、黑晶石吊坠、几管营养剂、疑似纸币的东东、手枪、种子、枯枝……

这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天空犹如经过小孩的画笔涂抹,失去了矜持,鲜艳色彩也为‘饲主’有几分俊秀的脸庞抹上灵动生机。

“唉,误交损友。”

几乎窒息,何聪拼尽吃奶的力也掰不动这些尖长的手指,在即将绝望的刹那间,他看见滚滚烟尘自远方而来,不由得双眸一亮,直觉有一丝生还的机会。

都什么时候了,这也实在轻松过头了,何聪轻轻拍额,拍了拍小花医生的背,提醒:“外头还有个怪物,你最好能瞄准点。”

“例如处理狂化患者。”

搬运工当然是由奉天担任,何聪背着手走在旁边,看天看地看杂草,好不惬意。

所有人的神色给予这个答案,奉天不再问,他一手握罐头,一手沿着罐头顶部剥开,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罐头顶部拿起,甚至没有弄洒半滴肉汁,也没有让罐头本身变形。如果说现场几乎每一个人都能徒手开罐头,却又有多少人能够把力量控制得如此巧妙呢?

何聪眨巴着眼睛,微笑再度泛开,人蓄无害般纯良:“我乐意。”

“那……贵族都怎么样呢?”小猫咪好奇地问:“他们是不是用鼻孔看人,仰着脸横着走?”

何聪很干脆:“那就罢了。”

把人再朝火边挪近一些,何聪自个也坐下来烤火,倒是全无睡意,他看着点缀夜空的繁星,突然听见一阵熟悉的隆隆声从远处传来,他立即跳起来张望,只见两道灯光渐近,竟然很有亲切感,极像21世纪经常听到的老旧引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