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聪先就想到居士送的耳坠,那东西既然能改变外貌衣衫颜色,费点心机弄个裤衩的假像总成吧?

何聪也给震得脑袋昏,强撑着睁开眼睛,看清楚一道纤细的身影正纯熟地操作控制台。

何聪却没有动作:“有什么话是我站着就听不得?”

主神徐徐转动手球,回答:“你在明知故问,思念不能改变任何实质事物。”

听罢,何聪再看一眼人群,已经随大队走出了月球港口。他们乘上领事馆准备的反磁力浮空梭在街道上飘行,穿过一座又一座被巨型玻璃管连接的巨大玻璃罩子城市,何聪打车窗往外看,玻璃管外是坑坑洼洼的月球表面,一片寂寥,和玻璃罩中的欣欣向荣成强烈对比。

这厢何聪好奇地张望,同时收获到不少打量目光,但多半是为了奉天和‘何聪’而来,他和居士跟在碧翠身后,仅仅被‘牵连’而已。

“聪!”居士焦急地拉住转身要走的何聪。

正午,方舟淅沥沥下起小雨,天色阴霾。天然坊的员工专用出口外有一柄伞,鲜艳欲滴的红在在这水色世界中等待。未几,自动门悄然滑开,门里人挑眉看着门外人,好一会,前者终于在后者金刚不坏的阳光灿烂笑容下落败,跨进伞底。

“哦,看来,你的敌人真不少。”何聪笑叹:“木秀于林,自然免不了惹人眼红,但你立场坚定,却是难得。噢,这不是奉承,可别苦恼怎么样处置它,我也不擅长阿谀逢迎。”

碧翠原来要抗议,老大这么一句,立即就端正了坐姿。

主神微微偏,如缎黑倾泻而下,一双眼睛黯淡如岑寂夜色,仿佛无法理解这些话。

“小明,我长大以后要当作家。”

何聪暗忖:嗯……忽悠过去了。

奉天低喃:“要是再不停止,他的身体会吃不消。”

这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了,楼兰先不客气地大笑,弄得司徒文鹏又妒又恨,筛子样抖个不住。

何聪兴味盎然,目光在美女和奉天身上来回,暗忖:英雄难过美人关?

记忆修整器什么的,何聪是第一次听说,当下扬眉不语。

看这委屈的,何聪莞尔失笑,惹来碧翠讶异的注视,他立即板起脸睁眼说瞎话:“被会长的信逗笑了。”

于是碧眸与那双乌亮的眼珠子对视近一分钟以后,族长终于松口:“也不过是旧调重弹,拿我对纯种的态度做文章,我以前能应付,现在也不成问题。”

何聪知道又是居士那丰沛的浪漫因子在搞怪,连天来相处,倒也习惯得不错,于是把整句话过滤感情|色彩掉,直接吸收内容,现内容也不具意义,干脆忽略。他吃完一盒蒸肉丸子,肚子饱足后,才进入正题:“你也是为了劝我帮助奉天吗?”

“朕不能,因为是特级机密,只有集合六位族长的‘钥匙’才能开启。”话罢,洋娃娃眉头堆起皱褶:“必须遵守规则。”

“我要这红线牵谁是谁,轮不到旁人插手。”

何聪的目光从万年不衰的齐眉V字手势上移开,刷过齐刘海,打量那头剪出无数‘阶级’的乌丝……天知道要花多少心思才能把这么一头丰盈垂顺的长弄出此般强烈的层次感,每一撮丝都那么均匀,各自都那么整齐,长短却又那么不规则地分明着,这应该是当代‘非主流’打扮吧?比奉天的枝条还要神奇。漂亮脸蛋已经不稀奇了,稀奇的是那一身透出儒雅气息的时装,竟然还戴着古典味道十足的单片眼镜,各细小饰物件应该是从神殿那些金灿灿杂物中挑出来的,搭配意外地和谐……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但是何聪对居士的第一印象仍在,那温室中白衣美人此刻受到破灭性冲击,感觉就像聂小倩变成了树妖姥姥,小龙女变成了李莫愁,东邪变成了西毒……极端不靠谱。

那里脸一红,眼睛一瞪,就不服气:“哼,我现在能做这个,过几年就能做比跳蚤更小的。”

再回到沙上,何聪继续练习音,没有出门。

谈工作就这么乐?何聪便顺着说:“哦,你和黄泉一文一武?”

“……”

主神精致的脸容堆满严肃:“居士,你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整理数据,你若坚持定时清理无用信息,就不会产生今天的错觉。”

“别这么严肃。“居士搂住何聪的肩,笑呵呵地指向高高的军校大楼扯开话题:“走,咱们去看考试。”

“碧翠,不要阁下阁下地,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何聪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原谅人的原因,微怔过后,收敛一些。即使才苏醒不足24小时,他已经被绑架,顺道向神申请踹掉现在的饲主,再搬一张椅子坐在神的面前吐糟,但他仍旧希望和平解决问题:“居士说,陛下有最完整的资料。”

看见这扇门的时候,何聪生起一丝不妙的感觉,直至门户完全打开,他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妙了。他誓自己看见了‘正大光明’的匾额,还有金灿灿的龙椅配套摆设,这组合还不算什么,当他放眼环视整个房间,他有种置身于博物馆的奇妙感觉。金缕衣、兵马俑、实物等身金象、大梵天、释迦牟尼、安拉……更多的是何聪说不出来历的奇怪珍宝,另一边还支着个蒙古包……在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溢彩流光、雍容华贵、堆满金色杂物的宫殿内架起一个蒙古包?

碧翠万般无奈,轻叹:“好吧,如果阁下有任何需要,可以吩咐。”

自从苏醒以后第一回,何聪笑了,遗传自母亲的秀气脸庞上深深的酒窝很是迷人:“碧翠,你真棒。”

“哦!”这下何聪明白了:“那如果剪掉它们呢,你也会痛吗?”

男人明白,意思就是非吻不可,很好,他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碧绿眼珠稍微打量这身形矫健却有一张秀气脸庞的纯种,男人轻叹,棕自动编成麻花辫,他俯身吻下去,几乎一沾即走。安眠模式果然立即解除,安祥睡颜起了变化。

“好了,火鸡。”

男人做了一个手势,灯光熄来,夜色再次包围,何聪凭着微弱火光终于看清这几名全副武装的年轻男女。

最高大的吃货一身虬结肌肉,有一双巨大的灰熊掌,估计力大无穷,脸生得周正,气质特别憨,被小女生称为‘大笨熊’;最娇小的女生一头杂色毛,棕黄白黑灰胡乱长成一团,质柔软,似乎手感不错,有猫眼和猫耳,果然是一只猫咪,端着臭脸瞪人的模样也令人想要摸摸脑袋;身材最好的女人晒着一口白牙,跟鲜艳红唇对比强烈,是一位美艳的大姐,不管是胸前两座‘僭建物’还是脸上那浓妆艳抹,或是满脑袋颜色鲜艳的羽毛,都跟‘艳’脱不了关系,火鸡这名字果然切合实际;至于‘大哥’则是有一对通常出现在萌物身上的兽耳,给‘大哥’带来几分违和感,灰,酷着一张俊脸,但段数远不及植物系贵族二大棺材板脸,他身形修长,是几人中气质最稳重的一位。

男人的目光在何聪身上来回,毫不掩饰其中探究,开口却挺温和礼貌:“洋葱小哥,你以这种……简陋的装备出现在被称为‘死域’的土地上,我们才感到惊奇。”

“死域?”何聪听着,意识到自己似乎落在一个不得了的地方,他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决定跟这位‘大哥’套套近乎,他主动指向‘手推车’和睡美男,解释:“我们是从天上摔下来的,也不知道落哪里了,能告诉我们怎么样走出这个什么‘死域’吗?”

男女面面相觑,火鸡‘噗嗤’地失笑:“你想要带着病美人‘走’出死域?你们摔下来多久了?话说,能在这里活着吃烤肉,你也很了不起,难道你们一路上没有遇到猛兽?”

“猛兽?”何聪很怀疑一路上除了追不上的猎物,还有什么特别凶猛?

“例如巨獾,只要一头巨獾就能把你们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猫咪抢白,而后掩唇坏笑:“姐,要么咱们就把他们留在这里,说不定明天他们俩就什么都不剩了。”

巨獾?何聪了然于胸,早前是见过些熊样的野兽,的确挺凶猛的,见面就知道扑倒,不过他手上有武器,一枪一只,也解决得挺顺利。只是在这郊野里,他能挺得过第一天,保不准第二天打个瞌睡就把奉天丢兽嘴里去了。

不知道奉天算不算素菜?

何聪指向远方:“既然你们从那个方向来,那边就有城镇吗?”

眼见对方完全不对她的威胁上心,小女生郁闷地噘起唇。

火鸡搓搓小女生的顶,笑说:“我们从上一个小镇出,驾车五天才来到这里,你要这样拖家带口地走出去吗?”

虽然不清楚这是不是危言耸听,但何聪除了相信也别无选择。环顾四周,黑暗中似有憧憧鬼影环伺,何聪却觉得至今才有些像穿越万年的样子,不由得摇头失笑。他想,如果现在离开,海宽天空,不也很好吗?手边有刀有枪有水有粮,还站在一片名为‘死域’的土地上,这冒险其实挺有意思。身边也没啥事,小明已经不急于一时,方舟越来越冷艳高贵,暗中又有人窥伺他这实验体,思来想去,何聪只觉对不起居士。如果自己一声不吭地消失,估计要让那只大狗伤心,但他以后可以主动联系居士。眼下的奉天才是个大麻烦,必须要处理好才能安心离开。

大哥’一直观察何聪的神色,久久以后冒出一句:“其实我们车上有医生。”

何聪眨眨眼睛,问这比自己高大英俊成熟稳重的男人:“那你是要帮助我们?”

“那你最好清楚解释你们的身份和落在‘死域’的原因。”

果然是大男人,态度够强硬,何聪看看奉天,再看看火鸡和猫咪意|淫奉天的目光,轻叹:“我是住在都的半人,叫洋葱,本来要上月球去看模拟星战大赛。”

“哦?!”大哥和大熊眼睛一亮。

果然,星战是男人的浪漫,一万年前曾经也有不少同性对某些球类运动带有同样的浪漫。

“果然是都人,能上月球看比赛呢。”大笨熊语气中不贬钦羡。

何聪微笑:“但是太空梭坠毁了,我躲在保护囊里,醒来以后就和这个人落到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