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特使葛庭安一行,奉命护送下任土司夫人前往苗寨,沿途各地州府理应给予最大限度之方便。”

“奴婢有叫过了,可小姐病后乏力、昏睡不醒,实在没法子下床…”婢女为了掩饰心虚,开始胡诌。

“卓姑娘,那是通往深山里的路,走丢可不得了!”曲羡林面带讨好的说。

带着自己也不愿相信的复杂心情,他走到床前,赫然发现床上的被褥也凌乱地堆着…

呵呵,确实是个接近他的好主意。

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年轻男子回身,见女子一双大眼直勾勾盯住自己,不但未神魂颠倒,反而有些腻烦,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随即向山下走去。

红衣婢女理所当然地说,即使她对小姐这段日子一睡就是一整天的异常表现,也感到很纳闷。

“小月?”卓葶被说话声吵醒,翻了个身,见是大厅里端茶送水的丫环,不禁觉得奇怪。“你找我有事?”

小月见她醒了,马上笑脸盈盈。

“有人托我把这个交给小姐。”走进厢房的同时,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非常漂亮的信封。

信?卓葶狐疑地坐起身子,来苗疆这段日子收过好些礼物,其中值钱的不少,信还是头一回。

“是谁送来的?”

接过信封,见上面虽有火漆封印却没落款,她微微一愣。

“奴婢也不知道,是个仆从模样的人送来的,他说小姐一看就明白。”小月一边说,一边盯着卓葶瞧。

听小月这么说,卓葶马上被勾起好奇心,挑开信口一看,脸蛋顿时红起。“你们都出去。”她咳了声,不自然地说。

两名丫环相互看了看,隐约觉得小姐的反应好奇怪,但还是乖乖一前一后退了出去。

屋子里没了人,卓葶又脸红心跳地取出信笺,反复看了几遍,而后一抿唇,下定决心似的下床梳洗一番,打开房门,问站在一旁的红衣婢女。

“翡翠,我昨天穿的那件披风呢,怎么没瞧见?”

翡翠偷瞄一眼卓葶袖口露出的信笺,答道:“披风容易积灰,奴婢早上拿出去洗了,晾在天井里大概还没干。小姐,这是…蒲公子的信吧?”能用烫金信封的人,苗寨中应该屈指可数。

“你猜呢?”卓葶故意卖了个关子,笑而不答,转身往楼下走。

翡翠愣了下,连忙追上去。“小姐,你要去哪里?”

没想到翡翠会拦住自己,卓葶诧异回头。“我想出去走走,有问题吗?”

“葛大人说小姐这几天精神不好,要我好好伺候,不能让你到处跑,尤其天黑以后…呃,大人是担心小姐。”

按理说做丫环的不该管小姐的闲事,可大人的吩咐谁敢不听?何况小姐这些天确实有些不对劲,经常坐在椅子上发呆,葛大人显然也是对此有所察觉,才会下这样的命令。

“他就爱杞人忧天,你别理他!”

听翡翠说出原由,卓葶脸上不禁牵起一朵笑花。“你瞧,我现在不是精神满好的吗?”语毕,还在楼梯口转了漂亮的圈子。

瞧小姐这性子…翡翠见卓葶举步又要往楼下走,赶紧追上去。“小姐,你的身分毕竟不一般,还是别让大人担心的好,万一有个…”

“安啦,我就在寨子里转转,不会有事的。”卓葶说着,又举手拢在眉前,做了个眺望天空状,声音夸张地说:“离天黑还早呢,你担心个什么劲?再说你忙了一上午,也该去休息了…”

小姐有些不耐烦了,翡翠当然看得出来,想着葛大人和钱侍卫都不在家,这儿没人能拦得住小姐,只好勉强同意道:“那…小姐,你别在外面耽搁太久,早点回来。”

“我知道了。”卓葶满口答应着,飞快地转下楼梯。

“别忘了晚上回来吃饭…”翡翠探出身子往下叫。

“知道、知道!”

“小姐…”

翡翠还想再啰嗦几句,院子里已经没了卓葶的身影。

小姐走得这么急,是为了那封信的缘故吗?她有心想去告诉葛大人,可又不知大人现在在哪里。

自几天前寨子附近有人发现了一处宝石矿后,葛大人就变得异常兴奋,每天一有空就带着钱侍卫出门,到现在都没回来…

“虽然那封信有点神秘,但小姐平时乱跑惯了,应该没事。何况小姐是未来的土司夫人,不管喜欢上哪位蒲公子,我们都不必大惊小敝…只是,都已经信来信往了,小姐居然一点风声都没透露给我…”想起这个心情就督些郁闷,翡翠撇了撇嘴,转身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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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偏僻小道一路小跑步,虽然多花了一倍时间才跑出盘龙寨,卓葶却整个人快乐得像只小鸟。

真不敢相信,她居然收到了情书,还是蒲从云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绕小道出寨的原因,大路上来往人多,她又是瞩目的焦点,想不被人发现都难,更别提避人耳目了。

幽会…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胸膛又热又烫,彷佛有团火在烧,那种火辣刺激的感觉,烧得她整个人都快要融化了。

出了寨子,前方是一片茂林,刚踏进,阴冷的山风就迎面扑来,和外面的世界完全像两个天地。

卓葶拿出信纸瞧了下,按照上面所讲的方向往前走,途中路过那日遇见蒲从云的宁静小湖。

湖水依然清澈,景致也美丽无瑕,卓葶却无心流连。

直到现在,她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喜欢上蒲从云了。

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她也说不清楚,她只知道,自那天他送自己回家后,她对他的感觉,就完全变了。

以前他靠得再近,她都不会有什么异样,而现在只要想起他,她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是什么,却让她无所适从,心口怦怦乱跳。

她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想男人,想那个咄咄逼人、让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蒲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