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猛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一天会被苏文焕这个家伙说教,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苏文焕说得有道理,看起来他们两个还是管怎么把仗打好就是了。

作为一名快满一年的老兵,李大头认为自己能当上十夫长,全是靠自己的本事,只是他运气不好,摊上这几个活宝,才让他老是被几个同僚笑话。

想到要写给父亲的信,来薇就一阵头疼,帮郭虎禅平定朝鲜行省的叛乱,无疑是一笔划得来的生意,她所需要付出的只是越侯府在北方的大半用于海上航运的船只和一笔价值不小的后勤辎重罢了,比起郭虎禅成功平定朝鲜行省后,越侯府所能获得的巨大利益,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桑豹很是高兴地领命下去了,不多时渔村各处被室韦人占住的木屋里响起了欢腾的声音,对于那些老弱妇孺来说,能够离开朝鲜行省这个苦寒之地,去富庶的帝国享福简直是做梦一样的事情,不到小半个时辰,两百多的老弱妇孺就收拾完了所剩无多的行礼,开始登上那些靠岸的大船,一直居住在山林的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大船,在一片惊呼声中,每个人都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美好的希望。

“郭校尉就不怕这样会被人当作是怯战吗?”来薇看着郭虎禅身旁,听完郭虎禅的话后,脸色一变的苏文焕,却是浅浅一笑朝郭虎禅问道。

来福坐了下来,因为眼前这个高大青年确实没有恶意,四人坐下后,来福看着面前的酒碗,并没有拿起来,而是朝苏文焕道,“我只和朋友喝酒。”

若非现在的局势确实叫金隆基焦头烂额,他也不会想到找唐王府求助,现在有能力帮他除去那几个不听话的兄弟的,也就只有请唐王府的死士和杀手出马了。

“有些叛军还没死透。”杜老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郭虎禅身边,看着那些乱糟糟地冲下去扒起尸体来的室韦汉子,朝郭虎禅说道。

郭虎禅眼中的冷意让桑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但是他很快就回答了,“有那么一处地方,就离这里不到十里的地方。”

半空中,郭虎禅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他在风中整个人绷得如同弯曲的弓一样,双手握着的大夏龙雀带着恐怖的气势发出了呜咽的啸声,下劈向了那头人立而起挥舞利爪的巨熊。

“我们走。”郭虎禅的喊声中,十三人的队伍已自只剩下了十人,最后的三名缇骑司密探返身杀向了后面取了弓弩的叛军士兵,三个人策马冲乱了这些叛军士兵才刚刚结成的阵形,挥刀不停地砍杀,他们用匕首狠狠地捅在了自己的战马的臀上,被疼痛刺激到的战马嘶鸣着在叛军士兵中横冲直撞,直到它们和自己的主人被杀死。

“老师,外面…”就在崔昌权还想问郭虎禅什么的时候,外面忽地传来了敲门声,随之传进屋里的是他一个弟子的说话声。

郭虎禅在离开洛阳前,就将整本手札给誊录了一遍,而将原本交给了阿青保管,一路上他都在练习各种手札上记载的内家功夫的发劲方法,他本来以为国史上记载的他那位穿越者曾祖在前朝隋室末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当世第一猛将是过于夸大的谥美,但是现在却觉得那未必就是假的,起码他相信自己按着手札上的记录循序渐进地练习,再过两年,他就能稳胜苏文焕和薛猛,就算是同时对上两人,他也能全身而退。

火堆旁,陈清取出了他放蛇的木箱,里面一共有二十多条辽东本地最毒的五步蛇,这种蝮蛇的毒液毒性本就猛烈,再加上他准备好的一些药物,他可以调制出让人在一刻钟内毙命的毒药。

金政明话音刚落,两个亲兵已是进来,抱拳行礼道,“大王召唤,有何吩咐?”

郭虎禅他们扮作室韦和汉儿商人,也是出于掩人耳目的考虑,虽然他们沿途过来时,也看到一些胆大的帝国商人继续赶着各种货物往朝鲜行省来和各路新罗叛军做生意。

看完信之后,杨国忠扔进了厢房里烧着火炭的铜盆里,起身离开了,郭虎禅要他办的事情,如今他可全然插不上手了,不过却比他去办要好得多。

夫蒙灵察这时也是放下了不少戒心,便挑了张桌子坐下,而这时陆续进店的也有四五十人,顿时把大堂里给塞了个满满当当,想要再进更多人却是不行了。

鬼头甸一两个月难得见什么外人,不过有不少往青海头走私贩卖食盐,茶叶,生铁的行商业协会从这处僻野的地方走,经年累月下来,也有几个人靠着这条通道发了财。

再强悍的猛将,一人也不是千军对手,郭虎禅懂得这个道理,就像太祖皇帝有虎贲营,那些帝国的将军们在战场上,背后也总有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

郭虎禅是枢密院直属所命,不必听从北庭都护府的指挥,因此他也是很大方地慷他人之慨,让军堡内的士兵杀猪宰羊,好生操办庆功宴,务必是人人都能喝酒吃肉。

这时候,郭虎禅他们身后第二队骑兵也拍马杀到,八个十人队的骑兵就如同一波的潮水一般在心理上冲垮了那些直接面对他们的叛军士兵的防线。

“都给我使劲砍。”秦风拉出了腰间挎着的手斧,朝着那些碗口粗的木桩子砍了起来,作为玄菟郡出身的老兵,秦风和手下那些辽东子弟个个随身都带着斧头,那些积年的老林子里可不像南方的林子都是灌木,一般砍刀就能对付,挡路的都是些小树,得上斧子,而且斧子份量够沉,遇上穿甲的,一斧头下去,不死也去半条命。

新绘制出来的地图前,几个百夫长看着郭虎禅他们所画出的营地图,也都皱起了眉头,显然这支驻扎在他们不远处的新罗叛军不是什么乌合之众。

“新罗。”一直盯着地图的郭虎禅说话了,这时他已经拿着褚红色的炭笔,在地图上从辽东郡的海岸线划了一条从海上通往朝鲜行省东南部的红色箭头。

“明日开始加紧修复外墙。”哥舒翰吩咐了一句,他不喜欢被动的防御,最近马贼猖獗,很明显那些超过千人的马贼团全都是吐蕃人和薛延陀人的军队伪装的,等他把这处军事堡垒给稳固之后,他要让这些蛮子知道帝队的厉害。

初夏的日头里,两百名细柳营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士兵上了骑乘的战马,身边是两匹驮马,用来轮换负载铠甲武器和携带的辎重。

郭虎禅笑了笑,一匹透骨龙这样的战马对于骑兵来说,足以弥补比自己强的人在武力上的差距,正所谓良马如友,而透骨龙便是他的战友。

这一刻,郭虎禅的心从未变得那么坚定,他已经决定不管祖母为他准备了怎么样的女子,如果他当了皇帝,那么皇后只会是阿青,不会是其他人。

“公子,小女…”崔玉伯声音有些发苦,他哪里想得到那位刑国公世子还真是厉害,这才几天的功夫,小女儿就好像突然间转了性子,一颗心全系在了那位刑国公世子身上。

“估计那群家伙倒是很乐意。”郭虎禅看着那些洛阳城的世家子弟像是狗皮膏药一样地朝那些女骑士死缠烂打,说了一句后,直接离开了看台区,这时附近剩下的人哪还敢去招惹这两个凶神恶煞。

终于感觉着胯下马匹反抗的力量越来越弱,也到了强弩之末的郭虎禅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但他仍旧没放松,这匹透骨龙可比一般的马聪明得多,或者说有灵性的多。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细柳营居然还能有这等战力。”那名姓陈的校尉很是赞许地说道。

“母后,如今您重掌长乐宫,又有两位国公在,再加上儿臣,我们何不让皇侄…”郭廷烈朝贺氏说道,他相信他们几人联手,再加上有贺氏在,他们起码能暗中掌握长安近一半的军队,更何况郭虎禅才是皇统正朔,天命所归。

“多谢先生提醒。”李林甫眼睛瞟过桌子上那份卷宗,接着低下了头,鞠躬谢道,这位指挥使大人已经向他展示了实力,要是他还不知道该做何选择,那他就是该死了。

尽管暗流汹涌,不过这一切都和郭虎禅无关,尽管去折腾,不管任何时代,军权才代表一切。

细柳营不比太学,自古云穷文富武,更遑论民间称为羽林军校的细柳营,建立之初,细柳营只有功臣勋贵子弟和军中士兵的子弟才能入读,而且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时,更有从六岁左右开始在细柳营接受训练的孤儿。

‘那个叫封常清的可靠否?‘贺氏朝曹少钦询问道,对于她来说,郭虎禅这个孙儿是绝不能有半点事情的,她已经被丧子之痛折磨了二十多年,不能再一次承受失去这最后至亲的痛苦,如果有人想要对她孙儿不利,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报复。

杨炯的发怒让王勃和一众附和他的考官们都愣住了,接着看向了这个地位已自隐隐比王勃还高出些的祭酒,“派人去请太学令。”杨炯看着不远处枢密院那些派来当考官的参军们,只是吩咐道。

杨炯身为主管祭酒,自然有权不准许那些递了文书的士子去参加细柳营的甄选,此时他看着面前的郭虎禅,声音有些冰冷,“就连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