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察到对方突然不说话了,殷璃冰咬了咬下唇,想了想,换了一个可以同他展开的话题,“萧明翊,你有一位了不起的母亲。”

看来,这殷璃冰还真不是一般地喜欢竹子。

下午申初时牌,烟霞湖畔静静地停着一辆马车。

湖面有艄公摇橹而来,高声道:“公子坐船吗?”

风晚亭心知肚明,值此敏感时刻,只要他显出任何一点点不对劲,双方的盟友关系就有可能彻底分崩离析。

花园的静谧被沉重的脚步声打破,空气中陡然飘来浓烈的草药味。

霎时,满树桂花仿佛碎锦般飘落,殷璃冰霍然扬眸,见那淡白浅黄的花瓣花光迷离,在风里打着旋儿,辗转而落,好似初冬漫天弥地的霰雪珠子,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知道么,人的这个地方——”萧明翊用手点点自己的脑袋,“空间是有限的。我的脑袋没你想得那么大,装不下那许多没用的东西。”

今日与宴之人,大都知道这位宸王自小就有些男生女相,早就不以为奇。

这几日城中的大小筵席,他也几乎都去了,跟萧明翊厮混得很熟,当即先灌了萧明翊三大杯,然后是风晚亭……他是性情中人,又与萧明翊一样身世堪怜,连风晚亭也卖他面子,如此一来轮到殷璃冰时,便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你自己不知道?每次你心有所思,都喜欢咬嘴唇,喏,就是下唇左边靠里的那个地方。然后你的左脸颊上就会出现一个酒窝,很明显。”

这个人真的越来越不懂得保持距离的重要性了。

在她的生命中,从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像他这样操控她的情绪。

此后,一部分黔人选择离乡背井来到中原花花世界开枝散叶,但无论他们走到哪里、身份贵贱、地位高下,黔人骨子里的忠诚永远不会磨灭。

“没事的,老人家,起来走动走动,看看摔着没有?”萧明翊笑着说,见老人实在诚惶诚恐,只好撒了手。

难道,是因为她派人跟踪到茶楼这点芝麻小事?

“这么说,你想抓住些东西在手上,如此便可变被动为主动。”

话音刚落,便听风中又传来那女子的娇喘微微,“啊……啊啊……”

她忽然觉得偌大的王府,只有她一个人在这样淡笼的烟月下、在这样空寂的深夜里心事辗转,犹如误入亘古荒原的雨燕,在风里不停地浮沉,寻不到枝头可栖。

这句话可谓一针见血。

正思量间,便听萧明翊朗声道:“据在下所知,青岩公子素喜稼轩诗词,那稼轩有《听月诗》一首:听月楼头接太清,依楼听月最分明,摩天咿哑冰轮转,捣药叮咚玉杵鸣,乐奏广寒声细细,斧柯丹桂响叮叮,偶然一阵香风起,吹落嫦娥笑语声。”他一气将这首七律吟出来,又不紧不慢地道,“依在下浅见,楼的名字自可另行拟定,这青岩公子定是将那‘听月楼’换作‘观风楼’,其意应是于‘观风楼’上聆听广寒宫内之音。”

未几,便听“啪啪”掌声响起,一年轻书生奉卷轴而入,殷璋榕扫了眼众人,问道:“当世风雅之人皆有两个心愿,可有人知?”

“夫君啊!”男子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王城司的工作愈渐繁重,然而,还能怎样呢?即使辜负了父王也不可以辜负老师!老师对她倾尽心血、谆谆教诲,然而她仍觉得越来越觉力不从心……

没想到当日出于权宜之计把小石头带回府,竟惹来如此麻烦。

恍惚中,手腕被轻轻拾起,似有人为她把脉,她本能地抗拒着,却不料引发丹田气血翻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四肢瘫软,再也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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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太祖以弓矢得天下,王子们皆是幼习骑射,习武练剑,殷璃冰自八岁起就跟着楚恒学习,经过如此名师指点,他的骑术总算在诸王子中位列前茅,不过由于身子弱,功夫就差了些,但应付区区一个孩子则绰绰有余了,思及此,叶浅莘点了点头,也好,毕竟杀人也是一种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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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前的梦境里,琮雪一直都只是哭泣,或者哀婉地诉说,而刚刚的这个梦……

他还真是毫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