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便是画有不少印决,用以配合呼吸之法,可锻炼体质,其中有一拳印,便是罗泽当日所用。而卷轴反面,则有三幅神像,正是三皇真貌,天皇十三头,地皇十一头,人皇九头,皆是龙身。此三皇像,俱都描画的惟妙惟肖,且身后俱都有一圈,以信仰之力凝成的圆光,使人稍稍一瞧,便觉威严之气迎面扑来。

恰在此时,一声轻唳伴着经声,自天而来,殷纪抬头一望,但见一支极大白鹤,隐现云中,其背上坐着一名身着杏黄戒衣,戴三教巾,须皆白,却面若孩童的老道,正自念道:“……天尊常拥护,魔王为保言,晃晃金刚躯,太上前……”

“你曾说子真走时,授你《性命圭旨》元卷,如今竟已筑基练己圆满,收尾在即,当真奇才!你将行功时日、曲折,俱都说来叫为师听听。”清和子说着,又将手指移向殷纪心窝处,中丹田黄庭。

殷纪随着峰脚处,一条蜿蜒石径,举步而上,渐行渐高,仿佛已行至天中,周身云绕,仙境好似。待得上到峰顶,石径尽头,乃是一片青翠竹林,穿行而过,林开云散,现出一座高大玉石牌坊,上书青羊宫三字飞书云篆。

“真真笑死个人了。”金落儿扑哧笑出声来,“你一大男人,恁地胆细?”

两人行走甚,林间绕了几匝,便到了肖忠那所竹屋。殷纪心中好笑,不到半个时辰前,两还在拼的你死我活,如今却如同至交好友一般,着实是世事无常。

“且等等!”肖忠爬起身来,一手捂住肩伤,一手拦住殷纪,“不知高姓大名?”

“这叫回马枪,还是回马剑?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殷纪点了点头,绕过地上碎尸,走到地牢的通道口,靠着通道石壁,踮起脚尖,朝外走去,大略行了三十余步,便到了通道出口,瞧见通道外,浩空明月斜挂,星光数点,这才知道,此时已然入夜。

罗泽略略点头:“不错,正是那座水寨。”

韩戾的第二元神,方才出窍,殷纪顿觉四下骤冷,无边煞气压来,让人连呼吸都难。

朱胤修为不到,只练成气动之火,却也绝非寻常凡火可比,那火凝成的天将,自然厉害非常,不说燃尽世间万物,但小小萤蛊,却是不在话下。韩硕不知厉害,指使彩烟碧雾上前,叫那天将把画戟一横,猛地合身扑上,画戟挥舞之间,焰光滔天,彩烟立时化成轻烟消散,三千萤蛊,亦是叽叽尖叫,好似碧雨一般,纷纷落入江中。

金落儿双颊飞红,睁开凤眼,瞥了殷纪一眼,并未言语。

“这水贼头子,也不晓得练的是甚功夫,筋骨坚似钢铁,拳势也这般强劲,我打他一掌,接他一拳,虽将他击成重伤,自身拳骨,竟也隐隐有些开裂,当真不可思议,看来外家功夫,亦是不可小觑。”

“沧浪水寨大当家罗泽,特来相请胤公子,前往水寨一聚,还望赏脸。”那大汉抱拳笑道。

“气通周天的道境,又称丹道小周天,若能运先天元气,冲开诸穴,贯通任督二脉,便算圆满。这小还丹手印,便是运气冲穴的功法,我先说与你听,你默记着,筑基炼己的法门,未曾收功之前,只可外练招式,切忌内练元气,以免出甚岔子。”

金落儿闻言思索片刻,抿着嘴唇,也不言语。

百花佳酿,入口清淡芳香,当时虽不上头,后劲却大,殷纪与朱胤二人,将那整个酒壶喝的精光,都有些醉意。

女的年未及笄,乌蝉鬓,斜插一柄香竹月扇,一张粉嫩小脸,清丽绝俗,绛眉朱唇,明眸皓齿,整个身子是冰肌玉骨,细腰雪肤,上身水绿坎肩,配以百合罗裙,乖巧恬静,世间美态,尽显于身,犹如造物宠儿。

荆州属于北地,广阔无垠,沃野千里,但却人烟稀少,往往数百里不见村落,数十里不见人家。

一念及此,殷纪幡然醒悟,登时惊骇不小,知道这是有内魔侵扰,连忙静下心思,默默念诵书中所载的《止念经》,消去杂念。

不过他未曾正式皈依出家,如今至多算是在家,又未拜师,所以即便是修真炼道,也无需受戒,只是将那戒律略微翻看,便即掩上。

他关上院门,将背靠在院门上,缓缓蹲坐在地,双手将头抱住,拼命抑制住欲流的泪水,心中茫然,不知今后该当如何。

“定然是那妖邪耍的手段,幻化成母亲,想将我生魂勾出。端的是狡猾歹毒。”

“母亲,万万不可。”殷纪出声大喊,却为时已晚,却见母亲用力极猛,一撞之下,竟将前额骨,撞得稀碎,血雾喷飞之下,将她整个身子染红大半,歪歪斜斜的倒在炕沿。

“这箭矢是何物打造,居然能化纳雷霆之力?”那红木小剑之中,枣树精兀自叫骂不休,剑身不住震颤,却飞腾不起,“气煞我也,若非天雷将我本尊劈散,分神法力低微,不能久留日下,怎会叫你戏耍。”

虚空飘渺之中,漫天星光点点。

殷纪张弓搭箭,毫不停留,又将一支锦翎箭射出。

殷纪扔了只山鸡过去,惹来两犬一阵哄抢,各自撕去半边,狼吞虎咽的啃着。

院子角落处狗的窝内,两条毛乌黑,高壮如牛犊的猎犬,猛地从中窜出,绕着殷纪上蹿下跳,随后又出呜呜低鸣,摇尾乞怜,蹭着殷纪的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