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书吧的学生很少看“书”,多半看的是漫画,她常常感叹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直观了,有动画嫌看漫画麻烦,看了漫画嫌看书麻烦……最后的结果是,书吧里一架子的“书”受到冷落。孝榆虽然显然也是直观族的一分子,但是也忍不住为书感慨,其实书嘛,就算是连她都嗤之以鼻的书,都会有些好像很有道理的句子的。

“砰”的一声,足球擦框而过震得整个门框不停晃动,三个追到球门口的人停下来喘息。慕容别离喘了一口气:“毕毕,你今天怎么回事?状态不好啊。”

毕毕耳朵塞着音乐,没听清楚,茫然无辜地看着孝榆,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推自己一下,而王室已经大吼一声:“放开我的碧柔!”便冲了过去。孝榆一手遮脸,悲叹,世界怎么如此混乱啊?

“人为什么这样穷呢?”坐在学生会会议室里叹气的是学生会会长助理——即打杂的孝榆,她端着学生会的经费表在按计算器,“按道理,大学的学生会不是应该很有钱?为什么要求大家交会费全校就威胁我要暴动?一个人五块钱很多吗?”她哀怨地趴在桌上,“那些家伙不知道会长好做,打杂难为啊……”

孝榆早早就起来了,因为今天全系要去教山公园玩滑草,她负责联系车辆和公园那边,教山公园在m市郊外,没有早早联系车,开过来都中午了,过去已经晚上了还玩什么?千年懒女难得的一大早起来,奔出还在做美梦的宿舍,到外面走廊转弯的地方,去打手机问直达的空调大巴出发没有?安排好午餐的事宜之后满意地挂掉,目光一掠突然看见楼下一男一女在打架。

本来高考在即,人人都如临大敌,即使是身边的朋友也偶尔会萌生敌意,毕竟都是竞争对手…高考之前就算有多几分钟复习也是好的,又不知道多少人租了学校外面的房子住,只为了节省来回的时间,哪里有像孝榆这样晃荡的?

一杯又一杯漂亮的冷饮就这么从里面传出来,端着盘子把冷饮送上桌面,她拿着盘子回来,磁带里放着轻柔的音乐,一切都是十分舒服的感觉。“如果可以永远都这样就好了。”她自言自语。

“永远?”吧台后的尤雅接了一句,那语气完全是不以为然的,勿庸置疑的不以为然。

“是啊,永远,我幻想不可以吗?”她瞪了后面的尤雅—眼,然后笑了,“你不知道女生都是比较浪漫的吗?”

尤雅似乎笑了,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说:“毕毕的练习赛赢了。”

“哦?你怎么知道的?”孝榆大喜,“网上说的?好快的消息啊!”如果不是她在坐台她早去开电脑了。

“他发短信给我。”尤雅简单地说。

“砰”的一声,孝榆拍了一下台面,“他干吗不发给我?哼,枉费我把他当好兄弟。”

尤雅不答,轻轻推了一下眼镜:“他……”

“我要一杯草莓冰淇淋。”台前来了一位可能只有十岁的小女孩,眼睛忽闪忽闪奠真可爱的目不转睛地看着吧台后的尤雅,甜甜地说:“大哥哥好帅啊!”

“扑——”孝榆心里爆笑,“一号桌草莓冰淇淋一杯。”

尤雅的话没说完,做草莓冰淇淋去了。

下午六点三十分,客人最少的时候。

“孝榆、孝榆!”碧柔猛地推开门一下冲了进来,“你听说消息没有?校队他们……”她猛地看见店里还有不少人,滞了一滞,满眼惊惶地看着呆呆站在吧台前收拾盘子的孝榆。

“校队怎么样了?”孝榆愕然地看着跑进来的碧柔,“不是赢了吗?”

碧柔跺了跺脚,拉着孝榆往楼上走,一直进了孝榆的房间关了门,“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孝榆一颗心渐渐七上八下,“发生什么事了?”

碧柔的脸色惨白:“我听说他们和人打架,毕毕和慕容别离都受伤了。”

“啊?”孝榆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倒抽一口凉气:“不会吧?打架?为什么要打架?”

“听说是对方球队在球场上打人,赛后就打起来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学校很可能要退出今年的全国大赛,他们今天下午就转回市医院,就在织桥那里。”碧柔拼命摇头,“我不相信毕毕会打人。”

“他们转回市医院了吗?”孝榆扯下围裙,“我!”

“我也去。”碧柔急急地说,“我已经给织桥发短信,他说他们两个都在七o二病房。”

噔噔噔下楼,孝榆扬言:“尤雅,你早就知道了竟然不告诉我!你留下看店!”两个女生拦了出租车往医院去。

尤雅面无表情地看着店里颜色鲜艳明快的时钟,轻轻地擦着琉璃的杯子,那杯子映着店里的灯光,五光十色,梦境一般。

市立医院。

七o二病房。

孝榆和碧柔赶到的时候,毕毕已经睡着了,病床上还抱着他的熊,慕容别离精神奕奕地对护士吼叫,说点滴针头太痛了。

“怎么回事?”孝榆蹑手蹑脚地绕过毕毕的病床到慕容别离那里,“听说你们打架了?”

慕容别离哼了一声:“是他们先动手的。”看他的样子到现在都忿忿不平。

“怎么会弄到受伤好几个这么严重?”孝榆环视着七o二病房,全是校队的球员,“你们打架也不至于这么差劲吧?”她实在想不通这一群虎背熊腰的大汉竟然会被人揍成这样,全都是头上绑带手上淤青。

“我们五比o赢了。”开口的是校队的前卫,“虽然是赢得比较不给面子,但是他们确实就是差劲,而且也有运气的问题啦。谁知道比赛结束他们竟然找了一群人来揍人,那可全部都是拿着棒球棒的小混混,开始我们还躲着,后来躲不过就打起来了。”

“那个家伙呢?”孝榆指指毕毕,“怎么会伤得这么惨?”毕毕头上的纱布还渗血,但睡得安安稳稳似乎十分甜蜜的样子。

“他不反抗。”那前卫忿忿不平,“他进了两个球,人家的目标就是他。他又不躲又不反抗,站在那里给人打,毕毕这家伙神经病的!”

“不要再说了,和人打起来你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慕容别离说,“我们已经申诉到他们学校,今年大赛他们肯定不能参加了。”

“老大,以他们的实力本来就过不了第一关,是我们给他们陪葬好不好?我们伤了六个人,今年的比赛差不多也完蛋了。”那前卫叫了起来,“根本是他们妒忌我们的成绩,故意拖人下水。”

“笃笃”有人敲了病房的门框两声,一个拔丝般声音往声带后压的自压的自恋的声音响了起来:“安静。”

织桥?孝榆眨眨眼回头,穿着白大褂的织桥赫然在门口,看惯了他姹紫嫣红奇奇怪怪的打扮,白大褂的织桥真有逼良为娼,不,逼娼为良的感觉。“嗨!他们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织桥拿了病历进来挂在病人床前:“都没什么大事,除了这个连躲都不知道躲的笨蛋——他可能有点脑震荡,过会儿醒过来要他做个扫描,其他的到晚上都可以放出去。”

刚刚说到这里,孝榆一肚子关心都还没问出来,外面的护士急急叫:“吕医生!吕医生!四o三房!”

织桥一句话都未说完,“啪”的一声,一本书丢在孝榆身上:“你先看着,没什么大事。”说着他已经跟着门外的护土往电梯去,隐隐约约还听见护士说“颅内压还是偏高……”什么的。孝榆拾起那本书《神经外科学》,仍呆呆的有些错愕,举起书来一看,在“脑损伤”那一章加了书签,第一眼就是脑震荡。

碧柔站在她身后看,微微咬了咬嘴唇,这种行为能不能算作织桥靛贴?再忙的时候都记得想办法让孝榆不担心……

“喂,原来牛郎在这里确实是挺忙的。”孝榆呆呆地看着那本她铁定没兴趣、也铁定看不懂的书,“星期六星期天要他坐台似乎有点过分嘛。”

碧柔轻轻露出一个微笑,有点苦:“你不看?”

“不看,谁要看这种东西。”孝榆递给她,“你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