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上班时间里,博士仍然在继续他的工作,就像不知道曾经是否生过什么,他一直在非常专心的忙碌着手头的事情。

小张蹲下来,拔出飞刀,正要用手去捉那已经受伤,但仍然在地上弹动的野鸡。古已莲看见了,她急忙上前的制止道;

其实古已莲早就注意到了,博士的工作室还有另外的一间屋子,因为那些浅黄色固体就是从那里拿出来的。

看上去博士还不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可怕,至少,他并不反对有人坐到他的对面。这让古已莲突然增加了勇气。

正在迟疑间,李兆群拉了她一把,并且领着她的走向了山崖一侧的温泉入口。

古已莲看见小战士红扑扑的脸蛋,并且是露出孩子一般单纯的笑来,这让她的心里油然的感觉到轻松和愉快。

也许是刚才的那一阵迷糊,没想到,车子居然会停在半山上的一户院坝里。她开始还以为是汽车出什么故障,接着便现,有人正在从院门正对着的,那幢平房的一道门里走出来。而且,这人还穿着军装。

但是她决定,的确也没有必要再去理会博士,她对他不可能再有更多的这种义务。可是那只脚刚伸进水里,她便感觉到一阵寒意透过皮肤,似乎传递进了心底,禁不住浑身突然的哆嗦。

经张华这一说,古已莲想到自己刚才还那样的闹情绪,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张华好像也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驾驶上,他不主动说话,古已莲知道她就是这时候道歉,反而还要分散他的注意力,只好也不便再和他说什么了。

古已莲后来注意到,原来小战士已经将汽车转到了完全手动驾驶,又是一直行进在路面上,所以行车的度比起以前来,明显的要缓慢许多。

实际古已莲自己,不知是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尹湘,还是这一段时间里,在博士工作室生了那么多的事,她心里也想着很好的和尹湘有一次交流。特别她这次出状况,那样的情形相当吓人,比起上一次的危险,可以说有着天壤一般的差别。

然而,李兆群她们却像是全然不知,姐妹们见面,就是分明看见她不大舒服,也没有人再过问,或者安慰上她几句。实际上到今天,她仍然感觉到小腹中,好像微微的还有种下坠一般的不舒服。

她自己是中西医结合科毕业,虽然知道调理身体,但同事之间,彼此相互关照总是应该的吧。这样一想,她心里就又有了某种的委屈。

然而,更令她不高兴的是,来到山中小院,尹湘竟然人不在这里。张华却是不再乎,红扑扑的脸儿,一样的还是平日见到的轻松和愉快。

“好啦古姐姐,你自个随便啊,就像在自个家里一样?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你尽管吩咐,只要是收到你的通知,我保证,随叫随到!”

“怎么,不去接尹湘了吗?”

“长说过了,他自己会来。放心吧,会有直升机送他到这里。”

古已莲进屋,让脸在洗浴设备按摩的清洗过后,也没有了心思再去看视频,之后她信步的走出了小院。

先是在院坝中看了这建筑,心里始终感觉到在这样的地方,修建一座如此现代化的房舍的确是相当没必要。她摇摇头,相信这不可能是尹湘的主意。

走出院门,眼前的视野显得格外的开阔。站在半山上,看着这崇山峻岭,一座座山峰彼此相连的延伸到天边,这难免让人感觉到自己作为个体的人的渺小。

曾经郁闷的心情松弛了,似乎那些烦恼,压抑心底的那些委屈通通消失的没有了踪影。突然又想到少年时的家乡,也是这样的大山中。不知不觉的,她可是想念起家人来,特别是至今还在深山里的兄嫂。

“古姐姐,你怎么啦?”

战士张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的站到了她的身边。古已莲看见他,一边擦去了脸上那因为思念亲人而流出来的眼泪,轻轻的向他一笑;

“没事,突然想起了别的,家乡里的那些亲人。”

“怎么,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不会,只是很想他们。”

似乎了解她的心情,张华说道;“放心吧,主任一定会来的,只是得等上一些时间?”

古已莲明白他这样是在宽慰自己,于是她问道;“不过,你猜主任会不会,有时候也接他的家人来这里住几天?”

“不可能,长他现在还只是一个人?”

“什么?难道,尹湘他还没有结婚?”

张华摇摇头;“主任曾经有过家,而且还是很幸福。不过后来--”

“后来怎么啦?是不是,他的妻子——”

张华直摇头,似乎感觉到她某种的怀疑,年青的脸显露出一种凝沉;

“不,是一场灾难,地震之后的救灾中生了山体滑坡。但是长不这样看,他觉得爱人是为了帮助别人,最后献出了自己宝贵生命。尹湘自己提到这件事,他除了悲伤难过,而且看得出,他心里还一直为他的妻子骄傲。”

古已莲没有料到竟然是这样,她心里的那种感受,也不知道对尹湘是同情还是怜悯。

“具体的情况呢,我是说,造成他爱人不幸的那场灾难?”

“也不是怎么清楚,没有听到别的人具体谈过,尹湘自己从来也不讲。只是从别人偶尔的谈话中猜想,很可能,那是因为地震后又一次山体滑坡。”

年青战士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凝重了,显然,他的心里也有着某种的伤感。古已莲知道也不好就这件事再问他什么了,于是她放眼远处。

时候不早了,阴沉的天气,山峰间已经出现了雾霾。

张华有些心情沉重的说道;“你不知道,长和他的妻子感情太好了,而且,她肚子里还怀有他们的孩子。可以想象,这样的人生不幸给尹湘的打击有多大,所以,从此以后,长就再也没有考虑过安家。有一次我听军区长说,尹湘要是再这样固执,就要给他下命令,再不考虑个人问题就停了他的工作。这对主任来说可是要命的了!不过你想想,军区里有些工作,真的就能够没有他么?”

古已莲没有想到,在这年青小战士的心里,竟然对他的长饱含了如此真挚的感情。显然,这不只是普通官兵的上下级关系,而是一颗心对他心里真正尊崇的人最纯净的,犹如亲人一样的情怀。

这就是我们今天的军人,也难怪,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上,那些看似强大的军队,在和我军的遭遇中,也会产生不由自主的敬畏。作为这样的部队中的一员,古已莲感到骄傲和自豪。

于是,心底的那些不愉快彻底消散了。她轻轻的问道;“长有没有说过,他什么时间会到达这里?”

“他什么也没有说。不过我想,知道你在这,他应该会很快赶回来。”

“天快要黑下来了,我们回去吧?”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