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有危险吗?”容檀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了这么个问题。

“胡说什么你这鬼丫头。”滕行椻不轻不重地拍了她一下:“肚子饿了吗?我去给你拿点吃的,然后你再继续睡,明早应该就没问题了。”

“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到目前为止,短短二十多天内,农业大学家属区统共死了七个孩子,平均每四天死一个。警方调查过,这些孩子相互并不认识,年龄参差不齐,长辈们也没任何联系,见了面顶多也就是觉得面熟打个招呼的交情,从这方面找不到丝毫疑点和突破口。另外,孩子们死时不论男女一律穿着红色连衣裙,在家里上吊而死,这个现象让警方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也觉得毛骨悚然。

略带诧异地看了眼滕行椻,滕君墨倒是没想到能从这位长辈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看来确实像父亲生前分析过的那样,这三房当家虽然沾染上了一些商人的坏脾性,但本性还是好的。所谓观其子而知其父,从青桓青鸾两人的性格来看,就可窥得一二。

最后还是滕君墨自己放松下来。

四房长子滕青珩拿出的玉盒中躺着个像肉柱般手臂粗的物体,一开始还真没人认得出是什么,后来经他说了才知道是一味药材,唤作千年肉佛,功效与灵芝有些相似,但更为稀少。《山海经》记载此种植物大都长于人迹罕至的深山古洞深处,非常难以寻到。

见小家伙执意要走,怎么劝都不听,容檀无奈至极,别无他法之下,他的意识飘去八角身上,留下一个淡淡烙印,这才目送它远去。

滕君墨从进了主卧后就没出声,他倚在门边静静看着,这会儿见了容檀的表情,就明白事情恐怕真的已到了回天乏力的地步。用力闭了下眼睛,他走到青年身边将他拉起,轻声道:“我们出去吧。”

“确实如此。这种大凶之物我虽不曾亲眼见过,但根据古籍记载来看,其杀伤力绝对高于跂踵和酸与这两种妖兽。”

穆卿容的父亲是个民间戏班的班主,手下管着十几口人。这戏班没什么名气,走到哪儿演到哪儿,就期望有朝一日能培养出个名角一炮走红,到时日子也能过得宽裕些。与穆卿容相见前,小狐狸正恹恹地趴在一破庙门口,无精打采地犯着思乡病。

原来是这样,容檀恍然,他本还想说几句,却被滕君墨用吻堵住了嘴:“檀檀,别在我的床上谈论其他的男人,嗯?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容小弟闻言无语,继而失笑,他在某人下唇轻咬一口,眨眼道:“遵命,表哥大人。”滕君墨黑眸一眯:“我觉得,你变得活泼了。”

滕君墨的生日是在五月的第二个星期五,作为滕家嫡系大少爷,最有希望继承滕家家主之位的候选人之一,他的生日自然不可能简单了事。但今年情况却很特殊,鉴于滕峰身体不佳,因此最终决定只在主宅同亲人庆祝一番就好,不再大肆操办,也不打算邀请外人前来参加。

容檀抿唇不答。

竖瞳一转,它向着容檀所在的方向直冲而来,度奇快。

“让开。”他压低声音,对那些挡路的村民道。

“每一次瘟疫都能造成大规模死亡,而大规模死亡则能助长此妖物的能力,久而久之便形成恶性循环。你们应该庆幸眼前这只跂踵已至强弩之末,逃逸途中所吸取到的水寒于它仅是杯水车薪,起不到太大作用。否则,太平已久的世道定会迎来一场大难。”

睡了两个多小时,滕君墨醒来,看了眼时间见已近正午,遂起身穿衣,为仍在熟睡的青年掩好被子,离开听涛阁去主屋与父亲共进午餐。

有四紧那罗王——法紧那罗王、妙法紧那罗王、**紧那罗王、持法紧那罗王,各与若干百千眷属俱。

冷静冷静,容檀不断告诫自己,“开始吧。”他轻轻吐出三个字,双刃扬起,银芒乍现。

滕君墨为他理顺鬓角:“檀檀,你比我想得还要坚强。那么,抓紧时间闭目养神吧,接下来的训练内容不会比之前轻松,只会更难。”

滕君墨盯着他看了半晌,勾勾指头:“过来。”

阿猫小谨:“不懂!”

“据统计,每年国内都会有数百万人口失踪,这其中,必然有一些是被非人类生物所害。就如人类会宰杀各种动物将其端上饭桌,妖物魔物吃人,其实也是天经地义,所谓弱肉强食,这是这个世界最基本的规则,再如何用文明的外衣粉饰也无法改变的规则。”

见Boss话,一人一猫乖乖照做。

“生命……分享吗?”对于脑海中莫名多出的概念,容檀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被一块从天而降的美味馅饼给砸中了一样,各种不真实。他呆了好一会儿,离开长椅,对着四周真心实意地说了声“谢谢”。树木枝叶出沙沙沙的轻响,仿佛在回应他的谢意。

鉴于情况特殊,滕君墨将事情始末大致汇报给了滕峰,经历了光阴洗炼早已稳若磐石的滕家主人在听完儿子的叙述后,瞳孔一缩,变了脸色,他措词严厉地让滕君墨定要逮到逃逸的魔物和破坏者,末了又道:“……罢了,你还是先回滕家一趟,我有事要和你交代。”

这般一想,容檀瞒下真相,随便扯了几个借口希望能蒙混过关,三人自是不信,可问来问去就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也知道青年不说定有他的道理,当下尽管仍有不郁,还是识趣地闭上嘴巴,不再追问。

结果被程童鞋打击报复,侧腹被踹了一脚。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湘西。

“那回家吧。”

这夜,容檀靠在滕表哥怀里,睡得非常安稳,眼角眉梢皆染笑意。三更时分,滕君墨忽然醒来,现青年眉心晕开了一汪盈盈的绿,在额前三寸凝成一朵重瓣莲花的虚影,其中,最底层的数片花瓣比靠近花蕊的显得更凝实。

“说话呀坛子,这豪华套票可一点都不便宜,打水漂的话哥心疼啊,你去玩玩又不会掉块肉。”周远继续劝说,“你别成天跟看破了世事似的成不,要有点年轻人朝气啊,嘉年华从来都是老少皆宜的再说了人家都顾着玩谁管谁啊,你就算带个金刚去也顶多被围观一下,B1ab1ab1ab1a……”

顺着人流一路往内,各式各样的彩灯展露真容。此时暮色刚刚降临,一轮皎月自天边升起,广袤的天穹下一派流光溢彩火树银花,人如潮灯似海,入眼皆是华光,端的是“一曲笙歌春如海,千门灯火夜似昼”。有趣的走马灯、姹紫嫣红的荷花灯、精美生动的金鱼灯,甚至还有长达百米气势逼人的龙灯,上千盏做工考究的花灯让游人们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你是谁?习之又是谁?”周远似乎和这个问题拗上了,他问娃娃,目光却看着阮潞:“习之是谁?究竟是谁?”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娃控的女王陛下考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同意。

“小檀。”滕君墨眯了眯眼,“你学坏了。不过——”他忽的凑近咬了口容檀的嘴唇:“我喜欢。”

床边站着个人。

得,雪上加霜,这下连村里人都不敢靠近二妞了。

“嗯。”重重点了几下头,小丫头一点儿都不掩饰自己身为一个资深娃妈的自豪:“我很喜欢他们,感觉真的像在养孩子一样,为他们忙这忙那的感觉很充实。有的时候我觉得娃们都是有思想的,只不过没法说出口而已。”

“周远?”看了看来电显示,确定自己没弄错,容檀问:“怎么了?”

他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钟灵毓秀的堂妹,年少时觉得这世间最美的女子便当是这般,如同百丈冰崖上怒放的雪莲,美得凛冽、美得出尘、美得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