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容檀颇感意外:“你准备的可真周到。”

上浮过程中,他不断用匕隔断那些穷追猛赶的头,好不容易探出水面,刚呼吸了口新鲜空气,腰上骤然一紧,再度被缠上。狠狠皱眉,他这回不退反进,寒光熠熠的刀刃直朝怪物面门袭去,那东西显是对双刃怀有忌惮,慌忙避让开,趁此机会,容檀双手同时挥出,大片的丝断裂在水中。

纯粹找抽。

“这个,不好说,我提前退场了。不过,至少整个上午都没见过她。”

云熙……默念着这个名字,容檀轻轻叹了口气。他回到卧室,又拨了次滕君墨的电话,还是关机,没办法只好翻到左小书的号码,了条短信过去。大意是他遇到了点怪事,如果不麻烦的话请在看到信息后回个电话。他其实是想问程泊舟几个问题,但第二次见面那会左小书和封黎都主动和他交换了号码,唯独程泊舟没有,所以只能走迂回路线。

如此,难免会提及云熙。

青年应声回头,看到后方站着个身穿米色长袖雪纺连衣裙的姑娘,酒红长、长相艳丽,尤其是一双楚楚含情的丹凤眼长得特别勾人。姑娘脸上满是欣喜地笑,容檀礼貌打招呼:“原来是云熙,好久不见。”云熙姑娘上来就想挽他手臂,被青年不着痕迹地避开,见状她也不恼,只一个劲盯着他不放:“真的是好久不见。你、你过得好吗?”

滕君墨细致的嘬吻着,让羞涩的桃粉在那片白皙上盛开,一瓣叠一瓣。他一手探去容檀腰际,另一只手仍慢条斯理地解着衣扣,随着衣衫逐渐敞开,青年的胸膛完整地展现在他眼前,白璧无瑕得令人惊艳不已。他的白并非是久不见阳光所养成的,一来天生如此,二来受了灵物玉佩后天的滋养,这才成就了一身玉似莹润的皮肤。

容檀的内心各种失意体前屈,果然非人类的世界是不能以正常心态去看待的。

容檀“噗”的笑了,他挥挥手和八角打招呼:“嘿,宝贝,想我没?”

“喂,小鬼。”前行的路被拦住,滕君墨又一次掐住它的脖子将它拎高:“老实呆着,别捣乱。”已被怨恨蒙蔽了所有神智的人偶挣扎着,却根本无法撼动分毫,这男人仅只是表面展现出的力量,就远远凌驾于它之上,那是不容反抗的压倒性的强势。

目光无意瞥到女友紧紧抱着的人偶,温柔的情绪像被泼了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大半。

周远显然是憋得太久,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眼见着已经没有什么实质内容,滕君墨屈指敲了敲桌面:“你想办法把那个人偶娃娃拿给我们看看。”

提到阮潞,周远的神色迅黯淡下来,“洗澡呢。”他表情复杂地张了张嘴,刚准备说什么,一个相貌秀丽的女人从里间走出,手上拿了块毛巾正擦拭着湿:“远,是谁啊?这么晚了还有客人?”

这般凄风冷雨的天气,灯笼是点不住的,走不了几步路就能被浇灭,好在习之对这一带的地形熟烂于心,便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山的方向行去。

起先他以为青鸾没什么目标,就准备去市区随便逛逛,等上了路才知道她目的地明确,直奔一家名叫“mInIoRLd”的店面。而“mInIoRLd”到底是卖什么的,他直到进了店门才了解。满屋子形态各异的人偶或坐或立的摆放在装修风格十分梦幻的空间中,真的很像一脚踏入了迷你童话王国。

容檀听完眨眨眼,道:“总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我会努力和它们融洽相处的。对了,双刃有名字吗?”

“傻孩子,你还小,现在本就该是享受大人保护的时候,等你长大了再来保护我也不迟啊。”容檀笑着说,挠着八角的小下巴想让它放轻松。顺着衣服往上爬了爬,脑袋抵着自家主人的肩膀,八角内心很沮丧。其实它想说,不知道主人能不能等到八角长大啊嘤嘤嘤……

一记急甩,打磨得锋利的鞭尖擦过容檀左颊,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他只觉得脸侧一痛,鲜血登时涌出。女人动作忽然一顿,皱皱鼻子,眼珠诡异地转了转:“好香甜的味道……原来檀弟弟才是真正的宝贝……”

书房,严格来说应是小型的藏书楼,是栋双层木质楼阁。上层檐下中央悬着块石刻匾额,用篆体书了“书海”二字,笔力遒劲雄健、线条匀净、风神洒落,可以看出下笔之人在书法方面造诣匪浅。推开雕花木门,一股墨香扑面而来,那是种沉淀了许久的古老韵味,被岁月酿得醇厚悠长。

见状,滕青桓忙道:“小妹见堂哥你和容表弟没过去吃早饭,就说给你们送点来。如果不方便的话,那我们马上走就是,打扰了真是抱歉。”其实青桓也就只比滕君墨小一个月零八天,但比起其他各房年纪更长的堂兄姊,青桓偏偏对这个与自己一般大小的长房嫡子戒备最深,具体原因他也说不上来,潜意识里觉得能避则避方为上策。

主要人物都先后离开,再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了,余下的人也纷纷散去,没多久偌大的空间就只剩下滕青珣和他姐姐。

待众人一一落座后,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开始上菜。

“光是说说有何用,你打算如何表达歉意?”低沉华丽的嗓音贴着耳廓响起,滕君墨环住容檀,不让他逃脱。

容檀继续漫无目的的散步,他在想,对猫毛过敏的妖怪,那会是什么?难不成谢辰的真身是只老鼠妖?被自己的猜测给逗乐了,他脑内了一下一只肥硕的大老鼠顶着张谢辰的脸的画面,oTZ的同时忍不住笑了出来。还有那个阿枫,回想当然舞台上柔弱无骨的身影,容檀心说,该不会是狐狸精……啊,不,狐妖?

救命!能不能不要这么萌?被秒杀的四人在心中无力哀嚎。

里面没人答话。谢辰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推门而入。室内,被称作阿枫的漂亮舞者正坐在化妆台前,脸上的妆容已卸了一半,没了浓墨重彩的掩盖,俨然是个五官秀气清爽的俊秀男子。他从镜子里看了看两人,神色很冷漠:“谁让你们进来的?”

他还记得刚找到大男孩那会儿他听见的那句断断续续的心声——“好美”。什么好美?人,还是妖?各种念头闪过,容檀暗自做了个决定,他安慰阿猫:“算了,你也别太操心,我会找时间和稻草谈谈,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利用催眠术篡改他人记忆是门极高深的学问,一不留神就会导致被催眠者记忆混乱,进而造成神智不清。在今晚之前,容檀对此都仅止于听闻,所以待左小书从容轻松的搞定后,他看她的眼神不由多出了几分敬佩。

元旦假期,能回家的学生都回家了,其他的要么外出打工要么外出旅游,留校的极少,因此大学附近都冷冷清清的。容檀抬头看了看天色,月亮被云层挡去大半,整个天幕找不出几颗星星,显得格外阴沉。

容檀倒是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身份重返大学校园。滕君墨的办事效率快得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24号才定下的事,25号他就帮他伪造好了讲师身份,可以直接去a大授课。有些时候没有接触那么系统的专业知识,他花了整整一天去回顾梳理,尽管如此站上讲台时还是有些悚。

“所以我不赞同你回去s市。滕宅的结界虽然没有开启,但有点修为的异类都能察觉到这方充斥的威压,这种情况下孔蔓葭魂魄所化的厉鬼尚能循着本能的指引不怕死地找来,由此,不难想象如果把你毫无保护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下,会引怎样的后果。”

孔蔓葭愣了,它呆呆地看着程泊舟,半晌才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远谦……不对,我不知道,远谦他……怎么会这样,呜呜……远谦……”

“是我的失误。”程泊舟率先低头认错,眉眼乖顺。

程泊舟正慢条斯理削苹果皮,闻言眼皮都懒得抬:“没。”

“简单来说,就是打怪兽。”

但是原因呢?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额头,那里盘踞着浅碧色的菱形纹路,像是皮肤里长出来的,压根去不掉。难道是因为这个?神奇的玉佩从天而降,赋予了他倾听的能力,来自植物和人们心底的声音,滕君墨是否看出了什么?

解决完早餐,滕君墨问他是打算留在滕宅还是随他去市区逛逛。容檀选择了后者,然后他苦恼的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我们就这么出去?”

冬日里天黑的早,七点刚过,整座滕宅已拢在一片沉郁夜色里,只有零星的灯光摇曳。滕君墨将他带到弄梅轩,交代了两句便转身走了。容檀在原地静立片刻,到屋里开了灯,随后回转至腊梅树下。院中的数株腊梅据说已有数十年历史,在上一辈尚且年幼时就已扎根于这片土壤深处,他伸手搭上枯瘦枝干,稍顷,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叹息:“是小姐回来了?不对……这么熟悉的气息,那么,是小少爷?”

车内,容檀被暖气包裹得正昏昏欲睡。

无力的扶额,容檀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所以呢?你让我看这个帖子有什么意义?”

那是串由18粒顺纹老料沉水檀香木组成的佛珠,色泽红润,带着很好闻的奶香味儿。“这串佛珠价值恐怕不低。”细细看了两眼,容檀道:“印度的老山檀,看质地应该是取自有二三十年树龄的原木心材,市价少说也得有个十几万甚或几十万。你就这么送给稻草了?”

“我和曼曼、小珍还有虎子去对面的市买东西,回来的时候看到大哥哥捧着花站在小区门口。曼曼和小珍觉得花很漂亮就多看了几眼,结果那个大哥哥问我们认不认识容哥哥,我说我认识,大哥哥就请我帮忙把花带给容哥哥。”

男人的离去使病房显得空旷了不少,容檀坐到床沿,略微犹豫,最后还是将手钻进被子,握上了稻草搁在身侧的手腕。皮肤相触的瞬间,得到的是一片空白。嗯?惊疑地睁大眼,又等了片刻,才听见一声细微的呢喃:“那是什么……放开我……那是什么……好美……”

容檀沉吟片刻,随即礼貌道谢:“非常感谢您的帮助,那么我先告辞了。”刚往下走了两个台阶,他忽然顿住脚步,回头看向还没关门的胖大妈:“不好意思还有一个问题,当时小枣的穿着如何?我的意思是,他穿的比较正式还是比较随意?”

“哦,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说每半年都会拿一天出来召开内部party,届时只要能腾出空的会员均会悉数到场,可以说party上将聚集本市百分之八十的权贵。不过这也只是我听来的,极地之夜门槛太高,普通人根本不得其门而入,所以只能靠捕风捉影的传闻满足一下自个的好奇心。”

紧张地站在自家门口,容檀转向血腥味传来的方向,低声问:“是谁?”

“咦?这是新主人吗?长得好漂亮啊,每日看看也能赏心悦目吧,就别哭了。”

这期间,他还接到了舅舅滕峰的电话。

“喵,主人刚刚和大坏蛋聊天的内容八角都听见了。”啊哈?容小弟脸轰的红成了番茄,那……那他们方才一番缠绵岂非也被八角给看了去?“咳……然后呢?你有什么想法?”颇为尴尬的转移话题。

“喵呜,八角也许可以帮上忙。”

“嗯?”

“八角,八角好像可以闻到封印的味道。”

“嗯?!”容檀惊了,他用干毛巾将洗得香喷喷的黑猫包得严严实实的,放到洗手台上,然后开始冲洗自己的身体:“什么叫做好像?”

“喵呜,八角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猫儿被毛巾裹得像只蝉蛹,只有小脑袋露在外头,样子可爱极了:“反正,就是觉得能够闻到。”

容檀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说法,关掉花洒,他又取了条毛巾把自己裹好,出了浴缸正准备开口,忽然又是一惊:“咦?八角,我不碰你也能听懂你说话了!”

“喵呜,对哦。”漂亮的黑猫眨巴眨巴它那双美丽的绿色大眼睛,眸子闪亮亮,比翡翠还要迷人:“八角好高兴!”

同样很高兴的容檀抱起八角亲了一口,小猫登时羞涩不已。

八角:呀被主人亲了好害羞&&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