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血腥味,在湿润的空气中,慢慢散开。

“我和她在一起两年多了,对彼此的习惯都非常了解,我这个人从来不爱喝粥,潞潞对此再清楚不过。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她似乎慢慢忘记了我的喜好,这也就算了,可是连她自己的口味都生了变化,由从前的无辣不欢变得偏爱清淡。”

打完招呼,周远回头看了看,半掩了门,压低声音道:“你是,为了今早那个电话?”容檀点点头:“我后来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还了不少短信,你怎么都没回音?”

习之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那是个如山涧清泉般干净美好的女子,在附近的数个村落都是鼎鼎有名的美人儿,想娶她当媳妇的男人能从村头排到村尾。可那姑娘谁都看不上,只一心认准了习之,旁的人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至于容檀,唉,没驾照的人没有言权啊。

“是的,这双匕随着历代主人,不知取了多少妖魔命去。”

八角在傍晚时分醒了过来,它晃晃脑袋,浓碧的大眼睛迷迷瞪瞪地看了主人老半天,喵呜一声,飞扑上前,两只前爪勾着容檀的衣服,小脑袋死命地蹭啊蹭,像是恨不得把布料给蹭出个洞来,嘤嘤嘤地撒娇:“喵喵~~~主人,八角被坏蛋抓住了喵~~~┯_┯~~~坏蛋用好臭好臭的气味熏八角喵喵~~~”

见容檀半天没有动作,青萝笑眯眯地晃了晃毫无知觉的八角:“檀弟弟,还不下来吗?你的小猫咪好像生病了哦,奄奄一息的好可怜,你不打算看看它吗?”

“想看书就去书房,用过午饭我让织锦领你过去。”

“起来吧。”平淡无波的语气引得容檀看了他一眼,那张英俊迷人的脸上一点儿惊艳的表情都没有,漆黑的眼眸深处浪静风平,纹丝不动。“织锦,她二人日后就由你教导,想要离开也可,但是别让我知道你们在外作恶,若坏了滕家名声,这百多年的修行,可就全废了。”

少年摇摇头,“我和大姐一起。”他口中的大姐指的是与他一母同胞年龄相差仅一岁的姐姐滕青玥。论性子,青玥绝对是顶好的,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且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能弹一手好钢琴。可惜五房这代当家重男轻女,而青玥觉醒的能力又十分鸡肋,所以在家中虽不至于被苛待,但和弟弟相比,仍是相差甚远。

当然,这和滕君墨那让人不敢恭维的冷硬性格也不无关系。

轻声哄着抖个不停的八角,他头也不抬:“不然呢?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话说得有些过分,刚出口容檀便后悔了,他看了眼面前喜怒不形于色的表哥,不确定自己是否惹怒了他。滕君墨并没有表现出很生气的模样,他走近,右手食指按上八角的脑袋,原本还抖得厉害的小家伙立马僵硬了,浑身紧绷不敢乱动。

“……你怕猫?”容檀疑惑地眨眨眼。

值得高兴的是,困扰容檀许久的起名问题终于在四人商讨下一举敲定:八角。==|||

性感火辣的舞蹈在渐轻的鼓点中落下帷幕,此时此刻,沉默的众人才不约而同地爆出热烈的掌声喝彩声,舞者没有说话,只波澜不惊地欠了欠身,就往后台走去,对观众的挽留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啊?”这展不在容檀意料之中:“稻草不是一直都喜欢女生的吗?”

容檀看得头皮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盯着青年坚定的眼神看了会,滕表哥难得的妥协了。

滕表哥出来时穿着与容檀同款的纯黑睡袍,前襟半敞,带点儿麦色的结实胸膛一览无余。容檀只瞧了一眼就忍不住掩面扭头,面朝墙壁侧卧,暗中羡慕那充满力量美的体格。滕君墨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但也没调侃他,掀了被子上床,右手搭上青年柔韧的腰一使力,他的背脊就与他的前胸密实得贴合在了一起。

容檀顿时黑线:“别麻烦了。”他没忘记那位织锦姑娘是化形的花妖,估计对她来说,改改花期不是啥难事。“先前那女鬼说的,就是你警告过的能力不足导致的反向猎杀?”

“……”把它的反应尽收眼底,容檀惊疑不定地瞪着自家表哥的后脑勺,不明白为何女鬼见了他活像见了天敌般惧怕。有类似于天师能力的人不是程泊舟吗?

“所见略同。不过,小孩子难免会产生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让他受点挫折也好,等碰了壁后他就会明白有种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但这都得让他自己去现,外人掺和只会越弄越复杂。”

这里要交代下左小书几人的职业。

口=你其实是土匪吧啊?被这说法噎到,容檀不由黑线:“舅舅方才说了,我只继承了血脉中的第二特性。其他什么能力都没有。”

“无事,劳小少爷挂心。夜已深,小少爷因何还未歇下?”

容檀听得咋舌,心中有几个疑惑:“照这样说滕家应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才是,可为何……”话问出口,他觉得不大妥当,这问题似乎有些逾越了,后半截就给卡在了喉头。

从主屋离开绕过东侧回廊,来到一处植了数株腊梅的小院。初冬时节,数点鹅黄绽于枝头,说不出的娇俏:“这是弄梅轩,以前小姑还未出嫁时的住所。你今夜便歇在这儿,里面家具齐全,日用品父亲也早叫人准备好了。你先看看,有什么遗漏的等会再添。”

不过两个半小时的行程,选择头等舱真的好奢侈==。翻看着电子目录中长长一串选项,容檀在心中默默掩面。

4(吻额头太突然所以没有抓拍到TTuTT【其实是看呆了不过揽肩膀也很闪亮!)

搬出了滕峰这座大山,容檀还真没法立刻拒绝。他只见过这个舅舅一次,在八岁那年,如今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从父母爷爷离世后滕峰的反应来看,他和母亲的感情应该很深,就是不知为何多年来彼此鲜少联系。想想自己在外游走的那两年舅舅隔三岔五打来的电话,青年不由动摇。

过了十分钟保安带回答案:“把花放您门前的是王老师家小毅,那孩子按了两次门铃就撒腿跑了。”

“说什么呢。”神情难得温和的男人起身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如果这点忙都帮不上,我这个兄长当得未免太失职了。”他走到门边的衣架取下羊毛大衣:“老规矩,不要再深究这件事,照看好你的朋友。当然,如果出了什么变故,千万别自己扛着,记得打电话给我。尤其是——”意味深长地瞟了眼青年的额头,言尽于此。

叮咚……叮咚……叮咚……

“你知道极地之夜?”容檀看着眼睛亮的稻草问。

“那如果方便的话,麻烦带句话。草木有灵,剪枝后的花朵活不长,虽说迟早会被人买走,但我不希望最后是枯萎在我手上。”

无奈接过花束,在碰触到水蓝色玻璃包装纸的瞬间,耳边响起奇异的稚嫩低语:

就形状来说,容檀觉得这本该是朵玉莲花,虽然只有一半,但并不能掩盖那精巧细致的做工,纹路花瓣尽皆栩栩如生,完整时定然极美。他对玉的了解不深,但观其色泽深绿且质地纯净,兼之莹润细腻,便知应是四大名玉之一的岫岩玉,而这品相恐怕得算上品。

倒是很省事。

远在a市左小书被滕君墨千里迢迢叫来善后,周远的记忆必须得抹除,他只是个普通人,没必要知道得太多。左小书伪造了一出车祸的假象,之前那些可怕的经历没在小俩口心中留下任何痕迹,如果非要找到点不同,那就是阮潞对人偶娃娃的热情骤然消褪,把家里的三个娃都转给了他人。

事情至此算是尘埃落定。

阮潞昏睡期间,容檀问了滕君墨两个问题:其一,人偶娃娃真是故事里的那个青梅吗?滕君墨答是;其二,周远真是习之的转世吗?滕君墨这回却没有回答,只是给了他个含义莫测的笑。

鉴于阮潞醒来时离情人节只剩下两天,而彼此又都需要休养,所以原定的婚期推迟到了五一长假,容檀和滕君墨都在受邀之列。母校校庆的邀请函早些天就已到邮箱中,算算时间,只剩一周不到,容檀懒得在两个城市间不停往复,所以决定留在y市直到校庆结束。

而滕君墨也跟着一并留下。

s市的阿猫小谨和稻草在年初七就集体到了a市,负责相关事宜的白术打电话给滕君墨报告,容檀因为暂时回不去,一边汗颜自己这个甩手掌柜真是愈名符其实,一边麻烦三位店员多操心些,回头给他们涨工资。阿猫闻言笑得哈哈哈,道美人老板你放心的玩吧,一切有我们呢。小谨和稻草则表示让老板多带点特产,尤其是吃的,毫不掩饰吃货的本质。

容檀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