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习之是个挺俊俏的小伙子。

“……你哥呢?”

容檀露出个苦笑:“如此说来,它们理当有个更强大的主人,我恐怕无法驾驭。”

滕青鸾刚知道消息那会儿,呆了足有半分钟,随即眼眶便红了,一头扎入滕青桓怀中,双手紧紧揪住哥哥的衣服,半晌没有动静。滕青桓怜惜地抚着自家妹子的头,感受到胸口渐渐漫开一股凉意,微湿。

“……”利落地翻身下树,容檀冷着脸道:“把八角还给我。”

滕青鸾双手捧着下巴眨眨眼,感叹:“君墨哥哥,你又不是通灵者,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美人们俏脸泛白,姚黄怯怯低下头去,倒是魏紫还能硬撑着与滕君墨对视:“公子大可放心,若有朝一日我姐妹二人伤及无辜,无需公子动手,自会自行了断,决不让公子难做。”

滕青骕疼爱的刮了刮少女挺翘的鼻尖,“你这说风就是雨的丫头,有点淑女样好不好?”手指抚上青鸾微乱的鬓角,抽出她间那根白玉凤纹钗,一头流水般柔亮的乌垂至腰间,滕青骕灵巧地帮女孩重新挽了个髻,从口袋中掏出支碧玺挂珠长簪插上,退后半步打量了一会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长房嫡子的难以接近在小辈中是出了名的,于是随他一同出现的容檀便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多方关注。或羡或妒、或好奇或不屑,种种算不得友好的目光让容小弟险些挂不住脸上的笑。八角从自家主人温暖的怀抱中探出头来,亮出小爪子对着众人龇牙咧嘴,喉头响起低沉的吼声。

到主屋见过滕峰后,滕表哥将人带到了听涛阁,很难得的主动解释:“春节期间,所有身具灵力的滕家血脉均聚集在本宅过年,对于妖魔而言,此时的滕宅如同摆满了山珍海味,吸引力成倍攀升。虽然护宅结界已经开启,但谁都不能保证不会生意外,所以作为重点保护对象,你得跟在我身边。”

“咳,并不是。其实我对猫毛过敏。”谢辰笑着解释,“不过,都说物肖其主,果然,这也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已经对这人轻佻的说话方式习惯了,容檀并没有给他脸色看,谢辰见状还想说什么,手机却响了起来。他掏出一看,随即歉然道:“不好意思,我得走了,下次有机会一起去吃顿饭吧。”

猫是种独立性很强的生物,优雅、高傲,不同于狗狗的黏人。在这个方面,小黑猫又显现出了与众猫不同之处,它特别喜欢黏着自家主人。但凡容檀在家,它都会屁颠屁颠地凑上前讨抱抱,小舌头欢快的四处舔;而每当容檀下班,打开门都会看到那黑乎乎的小不点趴在门口等他,一双眼湿漉漉的。

“走吧。”谢辰见状,一口饮尽杯中剩余的酒,也站了起来。

容檀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识的举动已经被想象力丰富的姑娘们各种神展开,他本就不喜利用异能去探听他人心思,极力避免的同时也错过那些足以让他吐血的种种猜测。

“一种嗜血的魔物,可以在实体和虚体间自由转换,靠吸取人类的精气为生。其实这玩意如果正常进食,那尸体顶多变成干尸,偏偏每次都搞得犹如屠宰场,烦人的要命。”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左小书为他解惑,“你还好吧?有受伤没?”

左小书闻言露出了个了然的暧昧笑容。

“……”被后面那人高热的体温惊了一跳,容檀握住他的手腕想甩开:“别这样,感觉好奇怪。”

容檀觉得自己这个表哥很奇怪。要求他担起家族责任的人是他,不让他参与行动的人也是他,行事两相矛盾,这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一时走神,不意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滕君墨爽快地给了他答案:“既然答应给你时间思考,那在你做出决定前,我绝不会逼你去面对这些事。”

“容弟弟,你表情怎么这么古怪?”左小书百无聊赖地玩着头。

若果换个时间地点,左小书这会定已爆笑出声,奈何不远处的老大向来耳聪目明堪比野兽,她没那么大胆在他的地盘上放肆,只得强压住几欲破喉而出的幸灾乐祸,“其实你完全没必要因此而纠结。”接收到封黎疑惑的眼神,卷美女笑得促狭又恶劣:“因为我知道,老大肯定瞧不上你。”

他们隶属于一个半官方的隐秘组织:自然特别行动组。这个小组最初成立于建国后,由滕家子弟带队,收纳来自五湖四海的异能者,专门负责处理一些普通人解决不了的非正常灵异事件。

“君墨并非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他想要的——”

“嗯……”疲惫的按了按额角,容檀说道:“做了个不大愉快的梦,屋里太闷,便想出来走走。”

在去东来阁吃早饭的途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容檀慢慢从滕表哥简单的叙述中了解到滕家的历史。据说时间要往前追溯至明末时期,滕家先祖游历四方,行至卧龙山时,现此处是快难得的风水宝地,便起了隐居之心,因而在此修建了滕宅。其后天下虽几经战乱,但硝烟都未曾烧到卧龙山,滕家人可以说是生活在世外桃源也不为过。

容檀左右看看,弄梅轩环境雅致,清洌的腊梅香沁人心脾。屋内窗明几净,看得出有人时常打扫,卧室的花梨镶骨架子床铺着崭新的缎面刺绣被单,凑近了还能闻到阳光草木的味儿。

看看盘中两个小巧的小笼包,一个蛋挞和一小块蒜蓉面包,容檀妥协了。“好吧,也许你是对的。”他向程泊舟道了谢,然后开始享用看起来应该挺好吃的点心。说实话,小笼包和蛋挞是意料外的好吃,前者皮薄肉多,汤汁鲜美;后者酥香柔滑,一口咬下去,浓浓的蛋奶味让人唇齿留香。蒜蓉面包虽算不得特别出色,但比起某些简餐厅来说也要好上很多。

虽然只有四张,虽然四张都有点模糊……但是,菇凉们,用你们犀利的眼神穿透现象看本质,告诉LZ,美不美?!

容小弟觉得很丢脸,他干咳一声移开视线,“谢谢你帮我解围。”虽然方式让人很想吐血。这后半句他没说出口,只在心里默默吐槽。

“小毅?”容檀皱眉,这个小区每层有四家住户,邻里间关系虽谈不上多亲近,但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对彼此最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王老师是位退休老教授,老伴去世得早,儿子儿媳工作都很忙,典型的空中飞人,所以就把独生子交给老人抚养。王行毅今年七岁半,被自家爷爷宠上了天,在小区里是有名的孩子王,皮得不得了。容檀见过他好几次,模样颇粉嫩一小男孩儿,乖巧的时候非常招人疼。

于是容小弟努力回忆:“嗯……个子和身材都和我差不多,1米8o左右,偏瘦。然后,长相挺帅气,眼睛是细长的丹凤眼,留着头半长,挑染成深咖啡,也有可能是棕红,我不确定,毕竟灯光下容易造成色差。哦,对了,还有,他的眼睛颜色很诡异,是那种带着点红的黑,不过那应该是美瞳效果。”

叮咚……叮咚……叮咚……

倒是三位店员们十分遗憾,他们曾私下打赌神秘送花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赢的人可以要求其余二人做任何事。这下,如意算盘没得打了。

男人用很复杂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会,刚想说什么却被始终没出声的那位扯了扯衣袖,于是只点点头:“成,话我帮你带。先走一步,后会有期。”说完,揽着身旁人的腰就走了出去,留下满脑袋问号打结的容檀。

混乱的情绪总算平息了几分,在确定除了头上多出一朵花外身体并无其他不妥后,提起的心暂时落回原处。容檀取丹参、酸枣仁、茯神、五味子、大枣各三克给自己泡了杯安神茶,在热腾腾的茶香中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虽然难以置信,但他知道那朵玉莲恐怕是个异宝,具体有什么功能现在还不清楚,起码不会有害。凭空得了这么个宝贝,容檀却不怎么高兴得起来。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就一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一旦让他人知晓玉莲的存在,不知会引来多少叵测心思。

容檀极喜爱这半朵玉莲,观赏半晌,见上头系了条红色挂绳,便拿起戴去了颈上。

“……”

“小檀,你真让我意外,现在这么纯情的男生真是越来越难找了。”

容檀郁闷得快要内伤,直恨不得立马双耳失聪。初吻对象是个男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兄长,这世上还有人比他更可悲吗?而且,他也真是没想明白,刚刚为啥跟中了魔似的不躲开……这厢已经够悲愤的了,身后的男人却仍不放过他:“小檀,感觉如何?要不再来一次?”

皮笑肉不笑的把枕头拍去自家表哥脸上,他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你是不是想去睡地板?”

滕Boss隔着枕头出闷闷的低沉笑声,心情似乎十分愉悦。他手臂一收,扣着容檀的腰把人翻了个个,让青年枕在自己肩头。“好了,睡吧。”他说:“别胡思乱想。”

喂,胡思乱想的到底是谁啊?!

之后的时间里容檀着实睡得不大安稳,各种梦境纷沓而至,一个叠一个搅得乱七八糟,所以当八点钟手机闹铃响起时,他感到简直比熬夜一整晚还要来得疲倦。滕君墨不在房中,他开门出去,主卧的门还关着,客厅静悄悄的,同样没人。这么大一人也不用担心会走丢了,容檀不在意地去卫生间洗漱,牙刷到一半,周远打着哈欠推门而入。

“哟,坛子,早哈。”

“早。”

洗手池和浴缸、马桶间用一道玻璃门隔着,周远放完水,也凑上前刷牙。容檀拧干毛巾,正擦脸呢,听到周远口齿不清地问:“坛纸,努博纸后麦是很么?”

“……你说的是哪个星球的语言?”

周远比了个稍等的手势,吐掉满嘴泡沫,重新问:“我说,你脖子后面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容檀照镜子没现不妥,遂不解道。“就是这里啊。”周远拿手指了指某处,“红红的一小块,如果不是知道你的性格,我还以为是哪位热情女士留下的吻痕。”

“……你想太多,被什么咬了吧应该。”容檀表面上很淡定,其实心里在擦汗,吻痕……不会吧==。随手将毛巾搭上一边的横杠,踏出卫生间前,周远仍在那儿小声嘟囔:“可是真的级像吻痕。”

于是我们的容弟弟黑了脸。

等周远把自己打理齐整了,门铃也响了。阮潞和滕君墨一前一后地走进屋,手中均拎着俩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饭盒。“小檀,早安。”滕表哥将饭盒拿出来放到桌上,微笑着和容檀打招呼:“我买了你喜欢吃的小笼包,来吃早饭吧。”

容檀看看正和周远说话的阮潞,再看看眉目舒展的滕君墨,心说这两人怎么凑到一起去了?他坐去桌边,还没来得及掰开一次性筷子,一个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就被夹到他面前。

“啊,张嘴。”滕君墨的语气活像在哄孩子。

嘴角一抽,容檀很想无视,但那双筷子纹丝不动地停在半空,存在感相当强烈,为了不让旁边两人看笑话,他只好叼过小笼包,嚼巴嚼巴——很不幸被里头的汤汁烫得泪眼汪汪,再啊呜吞掉。

“对了。”皱着眉喝白粥的周远忽然开口:“坛子,要不要找药给你擦擦?”

“他受伤了?”滕君墨身周气压陡降。

“没。”周远连忙摆手:“我方才看他脖子后头不知道被什么给蛰了,有个指甲盖大小的红痕。”

“哦。”滕Boss点点头,表情有些意味深远。“他皮肤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