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祝福听得白清风的喝令,更加老泪纵横,向天喊道:“庄主,您在天有灵,可看到了听见了?祝家无后人,就被外人强占了欺负,雀占鹰巢,您这些年来舍命赚下的家业,眼看就要被人夺去了啊……老奴早就苦言相劝过,咱祝家家大业大,根基深厚,只要本本分分地经营,何愁不能光耀祖宗?为何您偏偏听信谗言,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到头来白白送了性命,却便宜了什么好兄弟好朋友!”

他在接待客人的间歇,时不时转眼去看坐在一旁的展昭和丁月华,目光中充满了感激,而看向丁月华的目光中更是爱慕渐深。

花虽然鲜艳,可早晚会凋落成土,而一个人的生命也是如此脆弱,无论辉煌,还是渺小,最后的结局不也是一死?

一个婢女悄悄地走进门来,探头张望一下,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屋里的气氛吓住了,眼睛转来转去不知道该怎么办。

展昭抬头看去,在白晴云的身后并没有人,只得轻轻叹口气,拉住她的手,缓缓输入内力,助她平稳心绪。

祝天祥看看展昭等四个人,羞愧地低下头,讪讪地笑道:“请稍候,我这就去里面搬过凳子来。”

盛东来连连点头道:“那shāshǒu组织留下的纸条上写有终尝报应四字,弄不好这祝庄主真的干过伤天害理的坏事。”

盛东来最是精神抖擞,看看展昭,再看看白新雨,想去安慰白新雨爀怕,又等着展昭一声令下,就立刻动手舀获凶手,至于凶手是谁,案件怎样,他倒是不怎么去多想。

祝天威再次抱拳为礼,说道:“原来是东来剑客盛兄光临,不胜荣幸。听说盛兄三个月前与天山无影剑掌门张洪发比剑,五十招内击败了他……”

老管家祝福会意,忙奔出去吩咐家丁。

不只是祝天威,主桌上所坐的祝白两家人,一样露出满面鄙夷与不屑。

白晴云之下是白家三xiǎojiě白新雨,而紧挨着白新雨的就是丁月华了。丁月华本是外人,却因为茉花村的双侠都与祝天威和白清风交好,她自己又是白新雨的闺中密友,所以也位列主桌。

门前几个年轻的家丁一起侧过脸,斜着眼上下看看他,撇了撇嘴,却没人应话。

面馆的旁边紧挨着一家小花店,门楣上嵌一块老木头,粗粗刨平了,刻了“祁家花店”四个字,字也如这小花店,初一眼看着粗陋,多看一眼却又觉得别有意趣。花店里既不见主人照应,也少有顾客临门。花店门口的竹架上摆着几盆花,都是含苞欲放的茶花,似乎才洒了水,枝叶上颗颗水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她紧紧握住展昭毫无知觉的一只手,缓缓闭上双眼,开始在心中默默地祈祷。

白玉堂大骂一声,就要跳下城墙,却被丁月华一把拉住。

白玉堂还是不放心,突然双手一拍,叫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关北王日前临走时,不是留给你一面金牌,说是只要你开口,他什么都答应,为什么不用金牌跟关北王调军前来呢?这西夏人明目张胆入侵大宋领土,也该是关北王的职责赶来退敌。”

她不像是在回答老人们的问话,倒像是在对远处的展昭说出自己的困惑。

阿月本来脸上淡淡的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可一看到展昭的眼睛,目中立刻闪过慌乱,似乎她要说的那个堂而皇之的理由,突然就变得有些不那么光明正大了。

他一贯坚毅不屈,如今也觉得有些疲惫无奈了。

吴三脸se一变,看一眼李小立,又赶忙转开目光,黯然说道:“那夜我一时情急,杀死李立龙李兄弟,本非我本愿,一直愧疚于心,又早与展大侠有约,事完之后随他到开封府投案。我前已愧对其父,今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兄弟的儿子再因名单而死呢?”

欧阳chun的额头青筋暴起,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心里的怒火,双目如电,看着龚千山,一字一字说道:“你特意与李立龙结为兄弟,并非义气相投,只是因为他驻守边关,身任军务要职,所以才刻意结交?”

他看看欧阳chun,再看看走上前来的展昭,如果不是为了父仇,他已经不是那么肯定自己该支持哪一方了。

展昭将圣旨放在桌上,用手压住,说道:“圣旨已在此,你只要将名单交给我,圣旨就是你的了。”

白玉堂轻咳一声,开口道:“欧阳大哥,展……”

暗夜自知武功与展昭差得太远,阿月又不帮手,只得收回弯刀,狠狠瞪一眼展昭,再瞪一眼吴三,转身跳下城墙而去。阿月呼唤不及,只能看着他恨恨离去。

展昭站到他身边,也望着黄沙无际的远方,说道:“可惜偏偏就是人自己造成了这些灾难和血腥。”

看到琼塔镇的城墙就在眼前,展昭和文锋本已疲倦得几乎脱力的身体突然又生出了力量,都已无力说话,却对望一眼,就已明白对方不屈的心,重新扬鞭催动胯下的坐骑,更往前冲去。

吴三一双细小的眼睛突然变得深如海底,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秘密在其中。

阿月早跑到他身边,低声问道:“展……展大哥,感觉怎么样?”

关北王重重哼一声,看向文锋。

她一边来回走步,一边不住地拿眼看展昭。

这rì午时,一个月光族的黑衣族人匆匆冲进吴三客栈,粗鲁地拨开围在阿月身边的镇民,凑到她耳边说道:“大祭司,今rì的测碗有了变化,水面上的沙尘比平rì多了三分。”

“你又在伪装了,就像展大哥一样总想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为什么?”丁月华瞪了他一眼,却又轻轻叹口气,说道:“也许我是该长大了……可长大真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

展昭苦笑一下,实在是浑身无力,说不出话来,也确实无话可说。

欧阳一见这些杀手的武器,记起友人提及过的西夏武士的武功,冷笑道:“果然是西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