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身上有伤,内力不继,全凭招数的jīng妙和经验对敌,脚尖如不沾地,身法灵动莫测,手腕运转之间,长剑变化万千。

展昭说道:“人证为破案关键,开封府决不会移交给与案件无关之人,还请王爷理解。属下是另外有事而来。”

原来此时天光见亮,虽然太阳还未完全升起,但已有兵器反shè出刺眼的光芒。

昨夜那蒙面人的左手露出六指之事,只有展昭和阿月看到,别人都还一无所知。

丁月华又是长长一声叹息,说道:“其实江湖一点也不好玩,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没有人有真正的zìyou,最后都是为了别人而活。”

展昭等人见他跃入的身法,堪称高手中的高手,都道不好,看来这些杀手另外还埋伏着强劲的后援。众杀手也是惊疑不定,自知已是倾囊而出,何以又来一人?

阿月心里一动,拿起桌上的酒壶,闻了闻,又倒出一些酒水在指尖上,低头尝了尝。她的眉头皱得更紧,脸sè却有些苍白,似乎只要尝尝这酒就已经感觉不舒服了。

白玉堂轻咳一声,见没人理会,就又重重地咳了两声,还是没人理会,只好没话找话,说道:“你们现没有?自从这月光族的人入住以来,这店里的吃食可好了很多,尤其是吴三,整rì在那大祭司的身前身后转悠,恨不得护在手心里才罢休。”

众人见这关北王喜怒无常,让人难以捉摸,心里都是惴惴。

欧阳气急反笑,仰天打个哈哈,厉声说道:“怎么,展大人这是在将我等都当成嫌犯来审讯吗?”

展昭看着白玉堂,却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一声口头上的谢谢显得太轻飘了。

白玉堂也盯着大祭司看了很久,说道:“针灸刺中的穴道均属奇经异脉,按摩推拿的手法高微妙,内力也不弱,虽然还未达到顶尖,不过已是难得。”

“想知道,自己去打听去。”丁月华毫不示弱地回瞪一眼,本想继续与他斗嘴,但看看展昭沉静的面容,不知怎么就乖乖地说道:“这个镇子是要过节了,应该说是要做祭祀,听说当地人信奉一个叫月光族的教派,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举行一场大祭祀。月光族的大祭司亲自前来主持做法,除了祭祀天神,祈求保佑一切生灵,还会来治病救人和帮助疏通水利……”丁月华突然住口不说了。

吴三抬起右手,挠挠自己头稀疏的脑袋,说道:“这就怪了,这人把您约到这里来,自己却不出现,不会是有人跟您开玩笑吧?”

不过这街道上的人和物都是触手可及的真实,就在街道延伸的不远处,高挑着一面幡旗,上面随风卷着几个字:“吴三客栈”。吴三客栈就是这条街上,也是这琼塔镇里唯一的一家客栈。中原人站在客栈门前看了看,迈步走了进去。

展昭此前从未经历过沙暴,虽然见吴三说得振振有词,却也还不敢完全相信,就问阿月道:“阿月姑娘,你觉得如何?”他想阿月身为月光族的大祭司,善观天象,一定可以判断吴三之话是否有理。

阿月却似完全没听到展昭的问话,只是仰头专注地望着天空,即使迎面刮来的劲风都不能使她的眼睛眨一眨。

过得片刻,她突然回头看着吴三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沙暴的走向的?你也会观天象?”

吴三眼神躲闪,嘴上却苦笑道:“在这沙漠之地生活得时间长了,自然会看两眼天气的变化。”

阿月摇摇头,坚持说道:“不对,在这里长久生活的人很多,却并不是人人都能预测天象。何况你能一眼看出沙暴的走向,这本是我月光族的不传之秘,连我都还不能够娴熟应用,都还不能看得透,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吴三一双细小的眼睛突然变得深如海底,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秘密在其中。

他不回答阿月的问话,却对展昭和关北王说道:“如果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们每个人都将被大沙暴埋葬在此。”

展昭用心地看了他一眼,对关北王说道:“请王爷即刻下令众将士,抛弃一切重载,一人一骑,按吴三掌柜指点的方向火赶往琼塔镇。”

关北王也看出这次的沙暴与以往经历过的大不相同,不再多话,马上传下令去。他与展昭等人也都翻身上马,正待出走,传令去的文锋却又急急赶来,说道:“王爷,有近百官兵已被狂风卷起的重物所伤,行动不便。”

吴三抬头看看天,急道:“顾不得了,只能将这些人弃在身后,听天由命,如果再耽误下去,大家全是死。”

文锋瞪他一眼,看着关北王。

关北王扭头看看展昭,两人同时开口说道:“不能放弃一个人。”

展昭继续说道:“每个兵丁都是保卫边疆的勇士,决不能丢下他们不管。王爷,请您随同吴掌柜和阿月姑娘在前面引路,我来断后,照顾这些受伤的兵丁。”

文锋在一旁说道:“我与展大人断后,王爷,你们先走。”

关北王伸手重重一拍展昭的肩头,说道:“多谢。”他又拍拍文锋的肩头,没有说话,以他们多年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经历,向来是该做什么就去做,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阿月不舍展昭,但看看他坚毅的面容,不敢反驳,抢先纵马带路而去。

吴三紧跟在她后面,打马狂奔。他的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心里却是波涛翻滚,思想万千,想那展昭等人义无反顾,宁可冒了生命之险,也不愿丢弃一兵一卒,而他自己这一生的作为,全是为了一己之私,不惜用尽手段。他不禁自问,所做的一切是否错了?

展昭与文锋照应每个伤者在马上坐妥当了,又看着每一名兵丁和每一匹战马都安稳出了营地,这才最后跨马施出。

两人奔出一箭之地,回头再看,狂风似乎弱了,代之而起的是遮天蔽rì的黄沙,翻翻滚滚,如烈焰如洪水,迅猛席卷而来,大口吞噬着铁骑军的营地。

“乖乖,好厉害的沙暴。”文锋叫一声,又对展昭说道:“展大人,方才比武输给你,咱们就再比比骑术如何?”他现在对展昭真是又敬又服,虽然还在挑战他,却完全是朋友间惺惺相惜的较量。

展昭面sè惨白,口中不断有血流出,却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看着文锋一笑,说道:“好,我们来比比骑术。”

展昭和文锋各自吆喝了一声,马鞭挥下,两匹骏马如离弦之箭,冲向前去,要与那大沙暴比比快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