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快地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接话。

一个健美黝黑的女孩一阵风般出现在我们面前,高高扎起的马尾配上闪亮的大眼睛几乎令人目眩。

我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对凯瑟琳说:“天不早了,你从伦敦赶过来,我们就不耽误你们了。”说着,向罗林使眼色,罗林忙拉起杰西向他们道别。

很久,他才开口同我说话。“我母亲在世时很不幸。”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昨天让你喝那么多威士忌,是我不对。”

他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盯着我,我不以为然,“反正是我吃,我付帐,你管我!”

扫视着空荡荡的房间,我不禁茫然,极力回想自己倒底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其他人怎么都能起早?

我决定再不主动与他讲话,两个人都沉默,旅途似乎变得漫长起来。

我懒洋洋地问:“什么事?”一只斑斓的蝴蝶正在我头顶上飞来飞去,竭力吸引着我的注意。

或许除了郑志,就只有我和袁东知道真相,不过我们都十分有默契地闭紧了嘴巴。

袁东盯着窗外,摇头,“难说。”

在丹尼斯的聚会上,我会见到伊丽莎白,她经常是端着一杯红酒或马蒂尼,笑逐颜开地与人交谈,时而也会与我聊上几句。每次我都想起她在寒风中向我倾诉时的样子,难以想象她是如何将痛苦埋藏得这样深。

我急忙摆手,“别,别推到我身上,我一百年前就劝你,你还不是一直与他亲亲密密的,如今分手可别赖我!”

她猛吸了口烟,慢慢吐出,盯着袅袅烟圈说:“我有,好想他!”

“不用啦!”我心头一酸,他是如此了解我,自始至终都知道如何哄我。

女博士突然想起来问我,“辛蒂,你不是前几天去了瑞士吗?玩儿得怎么样?”

“啊!对不起,”我急忙道歉,“一时没听出你的声音来。”能听出来才怪,我巴不得将他忘到九霄云外去。

晚餐在一家十分古朴的老式餐厅里,我们各自消灭了一盘美味的烤羊腿和炸鸡翅。昏暗的灯光、温馨的布置、诱人的味道,服务生都是清一色的中年白人,热情周到又彬彬有礼。一切都是完美的,如果身边相伴的是自己所爱的人就更好啦!

“可我对生活不满足,不顾他的反对,从家里要了钱,就出来了。”她侧过身,将头倚在我的肩膀上,“出来后,就不想再回去,你知道,我这人不喜欢动脑筋,在国内,很累,在这里,几乎什么都不用想,很适合我。”

我对此自然是呲之以鼻,尽管大家都在说,在国外留学的男性大多比女性更会做菜。

张岩从后面追上来,“一起走吧!”

我急急地在小街上穿行,总觉得今天的红绿灯似乎变得特别地慢,今天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地快!

他的眉头挑了挑,瞪了我一眼,“我买给你!”

好吧,我承认,我刚说出口的那句话儿实在是没经大脑,但受欺负的人可是我呀,那样的眼神也该是换过来出现在我的目光中吧!

我愁眉苦脸地转头,却迎上一双玩味的眼眸,陌生却又有分熟悉,我快向下面看了一眼,那张喷泉边的小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盘几乎未动过的牛排孤零零地躺在上面。

我急忙问他,“你在哪儿?”

他答:“在朋友家。”

我看了看眼巴巴望着我的凯瑟琳,叹口气说:“凯瑟琳来学校找你。”

袁东没了声音,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倒是凯瑟琳不耐烦,伸手示意她要与袁东直接对话。

我只得轻声说:“她要与你说话。”便将手机递给了凯瑟琳,转身走开。

凯瑟琳的声音渐大,带着火气。我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倒霉,怎么就让她碰个正着,她对我毕竟是陌生人,袁东却不同,看情形,袁东是有意在避她,我岂不是给朋友帮了倒忙!

不知袁东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凯瑟琳很快安静下来,挂了电话,向我走来。

“他这就来接我。”她将手机还给我。

我想这下该没我什么事了,便向她告辞。

可她似乎不肯罢休,没有道别的意思,反倒开口说:“其实我们也不是第一回吵架了。”

我想,这是你们的私事,没必要告诉我。

她继续说:“我们都在一起几年了,他对我一直很好。”

我点头,“袁东是个难得的好人。”

她不以为然,“你是没见过他如何对我,对同学和朋友好算什么,他对我那才真是好呢!”

我心说,连你的电话都不肯接还算对你好?

她口气突然一转,“不过,自从他离开伦敦来这里上学后就有些变了。”

我默然,这小姑娘不是想从我这探听什么吧。

果然,她问:“你知道他平时与哪个女同学关系最好吗?”

我摇头,“大家都是同学,我也不太注意这些。”

她不肯罢休,“那个杰西?”

我被她缠得头疼,“不会的。”

她撇嘴,“我想也是,那女人有哪点能吸引袁东?又老又丑。”

这下可是激怒了我,“是,我们都比不得你年轻,你漂亮,你这么有自信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不过,请你学会尊重别人,你根本就不认识杰西,凭什么说她的坏话!”

我的声调不自觉地提高,难得地真正动气,喘了口气,不忘再加上一句,“记住,你也不会永远年轻的!”

说完我就快步离开了,看也不看她一眼。这个女孩,实在讨厌,不明白袁东怎会找这么一个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