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们,望向杰西的目光带着明显的不屑。

我们沿着堤岸慢慢地走,我看星空,他吸烟。

我央求他,“真的,吃不下。”

我利落地答:“羊杂碎,我早就听说过。”

我顿时清醒,扔开手机,腾地坐了起来。

我真想狠狠地拧他一把,可随即又被自己这种少见的暴力倾向吓住。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个迄今只见过两面的男人总可以成功地引我失态?

然而,偏有人不知趣,惊扰了这样的世外美景。我接到佟正中的电话,这个我极力想要忘却的陌生人,总是在我即将忘记他时提醒我他的存在。

温蕴的休学并没有在学院里引起多大反响,大家只是闲闲地说上一两句,那个长着娃娃脸的中国女孩休学了,听说是与男朋友分手,想不开……

我叹口气,忍不住问他,“你猜,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并不经常参加他们的聚会,毕竟我一向是个用功的学生,但我喜欢听丹尼斯讲话、喜欢喝他泡的茶,烦恼时一见到他俊朗的笑容就会觉得开心。

温蕴不满地瞪我一眼,没好气地答:“你不是一直劝我离开他嘛!”

我楞了一下,想到与王守裕已经分手,他应该不再是我爱的人,便摇了摇头。

他摸透了我的脾气,知道我现在心情必定奇差,忙小心提议道:“你要是不方便,我过会儿再打过去。”

这一顿饭,很自然地被他那好口才的老婆所主导,一会儿向我们热心细致地介绍她下厨的心得,一会儿跟我们绘声绘色地描述旅途中的感受。我们大家全部客客气气地边听边吃。

我瞬间醒悟,难怪他叫我的名字叫得那么有底气,十足地与众不同,不是我曾经的债主还能是谁?

雨停了,我和温蕴相伴走在老城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呼吸着空气中雨后特有的清爽气息,突然体会到了一种唯有旅途中才有的松弛与悠闲。

我毫无办法,知道今晚再没可能作我的报告,索性也爬上床坐到她身边去。

袁东准备做顿大餐,好好解解谗,一个劲儿地说我有多幸运,能够借机品尝上他这个大厨的手艺。

连着上了两门大课,走出学院,已是下午三点,我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可一想到银行四点就关门,只得强打起精神来,我还要还人家钱,尽管那个有着古怪姓名的男人似乎也不会介意。

即便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出门还是迟了!张岩早已不见踪影,估计是在对我表达某种不满。

“我可买不起这里的东西!”我用中文小声地与他交流,“昨晚的饭费、房费,加起来我已经欠了你好多钱,我可只是个穷学生。”

在我竭力转动疲惫的大脑且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他的同时,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催促,没有走开,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的味道。

许久,我咽了下口水,无经打睬地收回目光,想着这一晚该如何度过……

门一开,露西和她的几个朋友正嘻嘻哈哈地挤在门口,似乎在偷听,突然被现,反而挤眉弄眼地笑得更大声。

我反倒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应对。丹尼斯从身后走过来给我解围,伸手驱散这群孩子。

露西不肯走,拉过我的手,轻轻抚摸,“你的皮肤真好,细得像珍珠。”

说完,又调皮地侧头问丹尼斯:“是不是手感很好?”

我大窘,使劲抽回手,脸颊烫。

丹尼斯作势去打露西,露西大笑着跑下楼。

我的脸一定是红得厉害,丹尼斯只是盯着我看,看得我直想逃。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急忙接起来。

“辛蒂?”

我大大地吃惊,手竟不由抖了一下,“温蕴?”我轻声问,惟恐惊扰吓跑了她。

“是,”对方仿佛轻叹了一声。

“你,在哪里?还好吗?”我心急,却又不得不极力压制。

她的笑声传过来,“还活着,别担心。我下周回去。”

“回学校吗?”我急忙追问。

她又笑,“当然,否则还能回哪儿?”

我看一眼丹尼斯,丹尼斯听不懂中文,却仍是极为绅士地回避出门,并细心地合上房门。

房间里顿时安静异常,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也能听到。

我小心地斟酌着字眼,“那,孩子?”算一算,她怀孕也不过五六个月。

她沉默下来,半天才语气淡淡地答:“早没了。”

“啊!”我的手掌心被手机咯得生疼,忙松了松。很想问她是怎么回事,又怕惹她难过。

没想到温蕴自己说出来,“本来想生下来,可是没保住。”

我不知该说什么,鼻子一酸,喉咙便哽住了。

“你来伦敦接我一趟吧,”她继续说,“我想早点见到你。”

我不住点头,又立即醒悟她无法看到,忙连声答应。放下电话,我想温蕴还是有顾虑的,也许我应帮她先探听一下郑志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