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看见小月抱着个盒子站在我旁边。她见我醒了,把盒子递了过来。

可是却见小月笑了,拉着我的袖子,低声说:“格格,他终于来看你了!”

小月瞪圆了眼睛,“格格,你想起来了?”

我也不想现代的家人,因为我早就没有家人了。除了辛小月,我看也可能没有任何人能想我。唉……果然是“天煞孤星”的命。虽然不知道辛小月现在怎么样,是不是担心我了,可是每天看着丫头小月,我的心也安慰了许多,在我心里,她跟辛小月已经基本上要合二为一了。

看来他不是不待见完颜瑞雪,是根本就是讨厌。

突然我心里有些怨辛小月那醋坛子,她天天跟我叨叨她家老十四,怎么就没跟我叨叨过他的老婆。最后老十四被雍正圈禁守陵,那他的嫡福晋,也就是我——完颜瑞雪呢?我是死是活?我想啊想啊,愣是没从自己那可怜的历史知识里掘出任何一点关于完颜瑞雪的资料。

算了……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先看看我“现在”的地盘好了。我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只看得到床的幔帐。恩……不错,看着都知道是上好的丝绸,又听见那个年轻版的小月指挥着几个丫头端水煎药和屋子里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声音。“嘿嘿……”我在心里暗笑,莫不是我投胎到的是一个好人家?看着阵势,那是相当有钱啊。

我两眼放光地大叫了一声,跳上了她的车。

一见那镯子,我就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只好站起来满屋子乱转,目光落在屋角的书桌上,上面整整齐齐摆着笔墨纸砚。完颜瑞雪以前应该是很喜欢写写画画的,可是我不喜欢,也不会,所以醒来以后,就没碰过那里的东西。

我走过去,桌子上面摆着一副还没有完成的画。拿起来仔细看,画的是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水乡,一叶小舟,舟上站立着一个男子,看那容貌、那身形,俨然就是四阿哥!

我一惊,边在心里埋怨小月不小心边折起那画儿,哪知不折还好,一折就吓了我一跳,那画儿下边的一张白纸,密密麻麻,满满的“禛”字。

我手一抖,原来自己一直都错了!完颜瑞雪心里的人,不是胤禵,是胤禛!

我跌坐在椅子上,细细回想。好长一会儿,终于理出了头绪。以前的我,跟胤禛应该是两情相悦的,而且或许已经持续了好久。小月说,自从去年我阿玛从江浙上京赴职,我就再也没有回过江南,从这画儿上画的江南水乡来看,我跟胤禛怕是早就相识了。但是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我却成了胤禵的嫡福晋。但是我跟胤禛却一直暗中来往,小月和小贵子就是为我们传递信息的媒介。

这个认知让我觉得心里一凉,我慌忙端来烛台,连画儿带字一齐点燃。看着飘落在地上的火团,我的心像压了一块大石一样,无比沉重。

越是想,就越是烦闷起来。

我站起身,蹑手蹑脚打开门,门外伺候着的两个丫头早就睡过去了。我把花盆底鞋脱下来拿在手里,轻轻地迈出去,越过那两个丫头的身体,一直走到园子里。

地上冰凉,我提着鞋,光着脚走着,一直到湖边。我看着那一池的水,心里问着那个现在不知道在哪个时空的人:完颜瑞雪……你怎么那天就那么有勇气从这里跳下去呢?

心里突然一个激灵,不对,她不是自尽!她不会自尽的,她既然不爱胤禵,那么银夫人关于云夫人和胤禵那些言语又怎么会刺激到她?那么她是怎么落水的?当时湖边只有她跟银夫人,莫非……

我脊背凉,原来《金枝欲孽》里看到的争宠,比男人做事还狠辣的毒手,都是真的,就这样活生生地上演在我的面前,我的身上。而我却单纯得以为那只“孔雀”只是想炫耀胤禵对她的恩宠而已!

我的火气一下就窜了上来,孔雀啊孔雀,你怎么能如此狠毒地害我?我不报仇,我还叫完颜瑞雪么?

主意拿定,我就回了屋,好好睡觉,明天早晨起来,准备“打仗”。

翌日

作为十四阿哥府的当家主母,其实我是相当没有威严的。或许都知道我不受十四阿哥喜欢,所以每日的请安,除了云夫人会来,其他的人都不会日日往我这边专程跑一趟。

以前的完颜瑞雪是个软柿子,自然对这样不守规矩的事情是敢怒不敢言的。而我,因为我不喜欢那些虚得不得了的礼数,他们不爱来,我也乐得清净。

但是今天,我觉得我是该树树自己的威信了。

我让小月叫下人去请银夫人。她姗姗来迟。

还是跟从前一样,虚无的礼,不等我说“起”便起身的态度。

平时我一笑置之,但是今天本姑娘没有这么好的心情。我把自己手上端的茶狠狠地往地上一砸,“当”一声,杯子就摔到她身边,碎了一地。

着实吓了她一跳,“姐姐这是做什么?”

我看着她,想把她看到骨子里去,“问我做什么?我还想问问妹妹,那日我落水,妹妹在湖边对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妹妹可还记得?”

她惊讶地看我,仿佛没有想到我今天问的是这个。我冷冷地瞪她,还以为我是原来的软柿子,你爱捏就捏,爱推入水就推入水么?

我见她只是惊讶,也不说话,就说:“今天只叫妹妹来问,就是想听妹妹一句心里话。难道,还要我请爷过来,闹个天翻地覆么?”

她依然咬着唇,站着不说话。我对着门外侯着的小太监说:“去,请爷过来。”

小太监见我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领了命就跑去了。

小月给我换了茶,见银夫人还站着,吓了一跳,用询问的眼神看我。我不表态,也不叫她坐,径自喝着茶。

过了好一会儿,听得一阵脚步声,我知道,胤禵来了。

“姐姐,妹妹真的不记得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突然她脸一变,哭了起来,拿起帕子印着脸上的泪花,一副小媳妇儿的样。

我瞪圆了眼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刚刚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怎么一听老十四的脚步声,“刷”一下就变了?我靠!这女人要搁在现代,绝对是影后级人物,有了她奥斯卡奖上都没妮可•基德曼什么事儿了!

我正诧异着银夫人的变化,老十四就进来了。一看坐在椅子上的我,和站着哭的银夫人,脸就对我冷了下来。

“这是做什么?”他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