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消失呢，闹鬼也不会让人消失。”吴媚兰很不理解地说，“也许躲藏在四楼的三间房里，我们还没看过那三间房呢。”
陪同高平膺下楼找张妈，暗沉沉的客厅没有人，连喜欢在客厅看书的何俑也躲在房里不出来，生死未卜的时候，谁还有心情去享受生活。张妈在厨房里洗还没来得及洗的碗筷。总的来说，这个佣人还算尽职尽责，一般的佣人，在此种情况下，绝不会再替别人做事。生死存亡间，谁都会先想到自己，她还能安心为别人做事，真不容易。
“电焊工？！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来？”高平膺马上问。
床上的人动了动身子，慢慢地抬眼看了一眼她，表情哀绝地叹了一句，说这都是她的罪孽，那神色，似有难以启齿的惧隐。叶婉看着一脸痛苦的姑姑，不知道如何安慰对方，也不知道如何去询问对方的罪孽。究竟是什么罪孽，会连累着兄长出事。可她又觉得应该问些什么，最起码要知道那双男人脚是不是死去的父亲。
沈华文的骨架来找叶彩霞，这话有点天方夜谭，很难让人信服。沈华起的脸色最惊讶，他与叶彩霞对视着，两个人的眼神是如此相似，是同样的惊惶与讶异。叶婉总觉得这两个人内心有鬼，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事藏匿着。当时其他人都在楼下的客厅里坐着，四楼那双男人脚假设是死去的父亲，楼上只有姑姑一个人，会动会说话的骨架和死字从何而来？看姑姑的神情，绝不像在装模作样，是真的受了惊吓。门上的死字，是不是暗示下一个死者会是姑姑？
他没有给予实际上的答复，明亮的眼睛不伪装地说：“无论我以哪种原因来这里，只要叶小姐净如明月，就没什么可忧愁的。”
“叶小姐为什么要来姑姑家寄住？”高平膺又问叶婉。
“有一瓶，放在储藏室里。”叶彩霞想了一下说，“四个月前买的，因为三楼的抽水马桶不知掉进什么事物，堵塞了没办法，就买了一瓶硫酸来溶解事物，用了一半，还剩一半。”
叶婉没心情管照片的事，她还在思索那双男人脚，是真的另有其人，还是她没有思索到位，在她收拾好行李去阳台的那段时间里，也有可能是客厅里的何俑去了四楼，深咖色与黑色很接近，不过直觉上她又觉得，那双男人脚的裤子不是西装裤。
原先叶婉怀疑张妈的莲子羹有问题，但现在，他们夫妻俩也困在这里，没理由把自己也困在里面吧。莲子羹在厨房里烧，谁都有可能乘张妈不在的时候，悄悄进去放药。也许放迷药和封锁住宅的人，就是那双可疑的男人脚。叶婉脑里蹦出这个悬扭，嘴唇不知所措地抖了抖，但她咬住嘴唇，没有说出这双男人脚的存在，因为她有顾虑。
沈丹没有理会他，顾自梳着头，一边梳一边自言自语着：“原谅一切的罪恶，那是耶稣的行为，可撒旦不会成全耶稣，他会在每个人的心里种下毒草，于是，不再有干净的灵魂，不再有善良的人们。最后，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而撒旦，拥有了人类。”
“说理由，不一定就是理由，不说理由，也不一定就没有理由。”高平膺微笑着说，“从行为学的角度来说，每种行为都是有理由的。理由的产生，应目的而来，什么样的目的产生什么样的理由。如果这个人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目的，就会用假目的来迷惑别人，假目的就会有假理由。所以，不说理由要比假理由好，起码没有欺骗性。”
伤口得到护理后，沈华起的情绪稍稍平和了些，但还是不能解恨，问张妈是不是在啤酒里做了手脚。张妈一脸委屈，她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做晚餐时，想到沈先生来了，可能要喝冰的啤酒，所以就放了两三瓶在冰箱的冷冻柜里冰一下，就是这样。
接着，沈丹用一种混蚀的粗音，念叨出如同咒词般的内容：“荒墟中的玫瑰园，荒墟中的坟墓，谁还记得起血色的过去，谁还想得起罪孽的根源，只有怨恨在胸口上泛滥，只有死亡在黑夜里歌唱，那是鬼附体的玫瑰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