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以漫不经心的口气问张妈,这里这么偏僻,晚上会不会闹鬼。从斜角的视线,叶婉看到张妈紧张又犹豫的神情。紧张说明是有鬼类的事,犹豫说明对方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可能有人责怪过她的捕风捉影。

“有事吗?我刚才和沈丹在阳台。”何俑从楼梯上走下来说,茫然无知的表情。

“有鬼附体的猪群,就有鬼附体的玫瑰园,玫瑰园被鬼附体后,玫瑰都会死去。”

“房间很好,我很满意。”叶婉回复完后,又笑着问,“姑姑是不是对西方宗教很着迷,连装饰画也选西方宗教式的。”

楼梯的铁栏扶手一直做到阳台上,让旁无一物的阳台入口增添安全性。站在阳台,透明的空间让叶婉情绪缓和下来,也舒畅起来。阳台也是木板的地面,非常空阔的场地,摆设的事物也不多。入口左侧的最前面,制做了一个类似酒吧吧台的架柜,架柜当中有一米五是空着的低平台,上面放了一台落地式大电视机。架柜左侧是一个放杯碟和物品的玻璃柜,架柜右侧放着电咖啡壶、饮水机和一个大台灯。架柜前面摆放了三组藤式桌椅,每组都是一张圆茶桌配三张藤椅。

楼道尽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世界名画,是拉斐尔的《西斯廷圣母》。不是真品,但也算是仿制品中的精品。画面上,圣母玛丽亚怀抱小耶稣站在云中,左边年老的教皇西斯廷二世,用手指给圣母应该去的大地,右边年轻美丽的圣徒瓦尔瓦拉,目光下垂,好像在为母子俩虔敬祈祷。圣母面容秀丽而沉静,眉宇之间似有隐忧,为了拯救苦难的全人类,她将不得不牺牲自己的爱子。小耶稣依偎在母亲怀里,他睁着大眼睛,目光里有一种不寻常的严肃感,似乎明白自己将有着举足轻重的使命。

“沈小姐不上班,她一般晚上都不睡,到早上天亮时才睡,睡到傍晚前起床。”

叶婉最后将视线落在客厅的沙组套上,沙是四面组套的,左右是单人沙,上下是三个位的长沙。玫瑰色调的沙及沙靠坠都与壁画和窗帘布相谐调,当中是一张淡黄色玻璃茶几。壁画这边的长沙上坐着一个男青年,他穿一身深咖色秋装西装,款式与面料都相当的好,里面配一件休闲的白色衬衫,没打领带,很随意地松开领口。虽然坐着,却也可以看得出,他身材均匀恰当。男青年的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无边眼镜后面的目光平静详和。白净的脸容,五官不是很出众,但气质挺好的。韩式的中长型,令他的儒雅增添了时尚韵味。他斜靠在外侧的沙扶手上,左腿搭在右腿上,腿上放着一本书,双手放在书上,正用好奇的目光去看叶婉,在猜测她的身份。

铁栏门与住宅楼的距离不远,但也有十米左右。这十米对于叶婉来说,就象一段万里长城,她每走一步,心就惶恐一下,仿佛在走向过去走向那段惊遇。在惶恐中,叶婉担忧地问管家张伯:“这里这么偏僻,安全吗?”

不多时,吉普车与黑轿车忽啸而去,看上去并没有带走什么。荒墟的空间又恢复了沉寂,然而,这沉寂不再是以前的沉寂,它的背后溢满了不详与可怕。在不详的气息中,雨水开始大滴大滴地落下,落在焦渴的大地上,也落在静默的玫瑰园上。哀绝的雨水似乎是在替玫瑰园哭泣,哭泣它所遭受的噩运。

“我是因为这封信来得。”吴媚兰在沙上架起脚。

看她的表情不像有精神问题,也不像在弄虚作假。可能她与姑丈离婚久了,不知道沈家的事,叶婉轻轻地提醒对方,沈华文一年前已经死了。

“你是谁?”吴媚兰看着叶婉问。

“她是沈太太哥哥的女儿。”坐在一旁的何俑马上接口说明叶婉的身份。

知道她的身份后,吴媚兰敌意地看了看她,这种敌意的目光,是叶婉来到这里后第四次感受到。张伯、张妈、沈丹和吴媚兰都对她有敌意,叶婉可以理解后两者的敌意,因为她的姑姑侵犯了她们的家庭,至于张伯与张妈的敌意,她怎么也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