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早上就知道了。张明简嘟嘟囔囔地说。有鼾声四起,看样子张明简也快步入梦乡了。6明给家里报了个平安,去水房冲了一下身上的臭汗就睡了。

6明嚅嚅地说:“你心情不好吗?那你怎么了,我不是不觉察,我只是想等吃饭的时候再问你。”栩栩看着6明看了半天终于长长叹了口气说:“6明,我觉得我们真的不合适,我们分手吧。”“栩栩!”6明要伸手拂栩栩的秀,却被栩栩一下子让开了,栩栩转身朝外跑说:“6明,你以后别找我了,我以前说的话都不算说,这一次我说和你分手,是真的。”

以后的情形大致类似。

当然,6明不知道怎么把自己的想法和张猛说。岂止是对张猛,对家人他也同样不知道怎么交代。6明一家是和大庆油田几十年的展同呼吸共命运的,爷爷和奶奶是大庆大会战的时候举家过来的,爸爸妈妈接过了这些会战元勋们的接力棒,6明们则是大庆油田第一批土生土长的子弟,所以一开始6明的父母就希望6明留在大庆。当时6明也没有什么想法,已经决定去设计院了,那边都是爸爸妈*熟人,几乎成了铁板订钉的事了,但是儿子6明却突然改变了注意,要去长庆。长庆在哪里?6明爸爸妈妈当然知道,长庆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会战的时候大庆油田也有一批人参与了会战,这些人后来有的留在了长庆那片土地,也有的回来的,留下来是情势所迫,不顾阻挠回来的才能说明真相。几乎是坚决的反对,6明爸爸要6明把长庆那边的合同赶快拿回来。这个时候6明突然感觉到自己从小到大怎么都是在爸爸的安排下生活的呢?安排自己读什么高中,读什么大学,读什么专业,现在又安排自己从事什么工作,他内心从来没有这么波澜汹涌过,几乎也是斩钉截铁地回复:“不,爸爸,我希望您可以尊重我的选择。”父子俩针锋相对地看着彼此的时候6明妈妈就哭了,说人家都说长庆好远,你去了能回家看看爸爸妈妈不?你爸爸在野外干了一辈子,现在身上到处都是毛病,阴雨天关节疼,坐久了腰椎疼,吃饭不顺口胃就难受,我自己的腕关节也越来越不行了,我怕有一天我照顾不了你爸爸,反而要你爸爸来照顾我,我们两个人谁也照顾不了谁了你放心吗?

6明觉得有点无趣,跑了三四圈之后,有点喘不上来气,看别人的情形都差不多,6明扫眼看着看着突然现少了点什么,就问赵东东,怎么一个女同事都没有?难道勘探局不招女生的?赵东东喘着气说,等我们训练中场休息的时候你就可以看见了,她们可是硕果仅存的宝贝,谁敢拉她们来晾啊。

果然上午的训练一开始这个小个子教官就开始整6明了,还是整理队列的时候,教官让各列报完数,喊稍息之后说是接下来要检查一下昨天的训练结果,喊道:“一列六号!”6明刚刚报完数知道这是在喊自己,他吸收了早晨的教训,雄浑地应答了一声到。教官却不依不饶又喊了一遍,并且目光斜斜地睨到6明的脚上,6明浑然不知所以,仍然答到,旁边的赵东东低声说:“你的脚。”6明是从来没有军训过的人,哪里明白赵东东说“你的脚”是个意思,以为鞋带什么松了,低头去看。“不准动。”教官走到6明面前怒声道:“叫你动了没有。”又厉声喊道:“一列五号!”“到!”赵东东脚一收成立正的姿态。“刚刚你说什么?放大声说一遍”赵东东老老实实把刚刚的三个子重复了一遍,教官说我让你说话了没?赵东东说没有,但是6明是新来的,他没有参加我们昨天的训练,不知者不罪。教官道:“新来的?新来的怎么不到我这里来报道?我就是要看看你是不是很能,可是你看上去也不怎么能嘛!”6明从小到大哪受过这样尖刻的刻薄,几乎不能控制自己,刚要作就看见一个肩膀上扛了一颗星的中年军官朝这边走了过来,喊教官“张教官,怎么还不开始训练?”原来这个小个子姓张。张教官说已经开始训练了,一个教员对昨天的内容学得不扎实,我正在帮助他。中年军官点点头说他们毕竟不是军人,刚刚开始不可以不那么严格,慢慢来嘛。“是,长!”两个人敬了个礼,中年军官就走开了。张教官回头中年军官的背影拳头朝他扬了扬,继续刻薄6明道:“我告诉你们,有的人不要把在学校里的懒散作风带到我们军人的队伍中来,我的队伍,就要绝对服从我的意志,站在训练场上穿上了这身军装你就是军人,要是你不想训练,趁早滚蛋!”

张教官把6明出列,在一边立正,看大家温习昨天的训练内容。

其实昨天一天并没有太多的内容,就是个稍息立正立正状态下的敬礼以及答到和起步走。但是张教官始终能鸡蛋里挑过头,足足把大家折腾了半个上午。中间休息,天气已经很热的,但是6明并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他被教官单独拉着操练。耳边一阵“嘻嘻”的女孩子的声音,6明用双眼的余光能看见是十几个女孩子推着水提着碗过来了,男生一哄而上或去帮忙推水,或去接碗喝水,场面吵吵闹闹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可是别人都休息下了,6明虽然看不见这些女孩子的目光,可是真是已经尴尬得无地自容。

好不容易一天的训练结束了,6明去水房淋了两盘水就躺倒在床上,别人都已经是军训的第二天,大家对军训的强度已经有所适应,虽然仍然很累,但是大家躺在床上还精力充沛地聊天。赵东东在6明床铺的斜对面问6明怎么样。6明点点头说没什么。其实6明浑身非常难受,他就是一个书生的身子骨,晚饭没吃下什么。赵东东说6明没想到你这么倔,你这么倔到了单位上迟早要吃亏的。何况你和教官不把关系搞好,以后评选优秀学员肯定没你的份。张玉明接过话岔说听说优秀学员有五百块钱的奖金,说在前面,谁得了可得请兄弟几个撮一顿。“吃你个头!那么多子弟,能轮到我们?”张明简说:“别的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说咱这教官是个大变态,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人,来来来,6明,让哥们我给你揉两下。”说着就爬上了上床,骑在6明身上。搞什么呀?6明苦笑着有气无力地笑骂道。哎,别小看,我们家可是中医世家,保管你舒服。因为有新成员的加入大家照例又问了6明很多有关他家,学校的问题,最疑惑的是为什么他不留在大庆。6明当然不能说自己是服从了青春理想主义的冲动,这简直是最可笑的答案了,于是只是说可能是脑子一下子迷糊了。他们又要6明学赵本山,李响这小子看上去比较搞逗,学赵本山还真有一手。6明注意到朱美成说话不多,就问朱美成他们学校有石油类专业吗?怎么来这个单位了。朱美成说这一届好多都不是石油类专业的,长庆不是什么好地方,他招石油类专业的人,谁愿意来啊。

接下来的几天6明仍然每天被训练得比别人更苦一点,他几乎都习惯了,同时他心态也平和了下来,觉得自己没必要和这种人一般见识,自己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军训就一个月的时间,他能把自己怎么样?以后工作的艰苦肯定多数时候要比现在更难,权当是人生的某种挫折和考验。于是6明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千古名句温习了几千遍。

事情生缓机是四天之后,单位那边来人给每个班了一块大黑板,要求以后每周各班都要出一到两期黑板报,内容要反映大家参加工作,在军训期间的积极精神面貌。黑板报内容的优劣,各班对待的态度会在最后培训优秀班的时候作为评分一个的重要项目。接到这个通知后,张教官问班上谁有这方面的才能,问了两遍没人做声。张教官莫名其妙地火了,轻蔑地说:“就你们,还当代大学生呢!”6明在学校里一直是宣传方面的骨干,从班级到学院,小小一个黑板报他还不放在眼里,他没有站出来本来是不想让张教官觉得自己是想偷懒不训练,一个半几十个人,别人当然也有这个能力。但是他这是有点侮辱的意思了,6明想我们大学生再怎么不济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啊,你为社会创造了什么价值,你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