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儿自小在家里就只有哥哥娇她,从无姐妹的,今天一下子多了几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姐姐哄他开心,又见清清可怜巴巴的站在那儿,不免心又软了。“谢谢几位姐姐。”

“媳妇儿,那不是草,那是麦子!你吃的白面饼子就是这种草结出来的。”清清笑着打趣她。

“个个都那么漂亮。不漂亮的也不用她!”清香很骄傲。

“哦?那我该去看看他,说真的,身边一下子少了一个戎弟这样快活的人,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寂寞了不少。”徐浩诚心诚意起身要去。

“对呀,难道师兄他要做我二姐夫了?”清清恍然大悟,又笑了起来,“你呀,想的还真多,不过,好象有道理!”

旗令官上前大声喝道:“何人大胆!未报名先夺牌,左右拿下!”

“求取功名?这个我从未想过,可能受家庭影响吧。戎天以前倒劝过我为朝廷效力,可我一直没认真考虑过,现在既然连你都这么说,那我要好好考虑一下。”

“何管家,实不相瞒,在下与愔愔小姐早有婚约,请转告府台大人,多谢大人厚爱,但在下实在不敢相欺。”

“那怎么看得清?”

“南阳?不是洛阳吗?”

“这正是我意料之中的,令妹对此人该是心仪已久。”

“江伯,难得你这份忠心,但明月身体不大好,我看你还是多呆些时日吧。这位少侠就是你的侄儿了?我听方管家说一路上幸有他护送,明月才保住了清白。”

江明骐也醒来,他跑出房间恰看见欧阳提了那人往楼下送“欧阳大哥!”他不禁一喜,大叫道。“明骐?你怎么在这?”

“路秋水?‘安平一艳’听说过。”纯阳不以为然。

不料两人在园中论“亲家”,恰被来采菊花的翠儿听到了,她是路夫人的贴身侍女,一听话头不对,便急急地将消息告诉了夫人,“夫人,糟了——”

到了林府,方唯越可巧又出诊去了。秀珠一听路春风的来意下了一跳,她想说唯越已经定亲了,又想此事尚未明了;想来想去想到了夫人,“路公子,我们一家均是林家的下人,我们的事,不经过老爷、夫人,是不敢做主的。”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一见如故,就象你和我,就象,上次和你那位表弟……怎么,你遇上令你心怡的姑娘了?”

“秋水,娘为你请了一个最好的大夫,你这回一定有救了。”

“夫人,唯越是仆人之子,怎么敢配愔愔小姐,况且小姐是名门之后,唯越他又无功名,他……,我怎么敢……”

“聂伯,你帮了我大忙了,你知道吗?”戎天突然很兴奋,“我这就去找戎儿,要她给我证实一下,就万无一失了!”说着他跑出房间去找妹妹,可巧在路上就看见戎儿往他这来,他便拉住妹妹进了后花园。

“戎儿,二哥有事要你帮忙。”戎天悄声说。

“什么事呀?”戎儿好奇心顿起。

“戎儿,你晚上不是和清清一起睡吗?你看看她左臂下侧是否有颗豆粒大小的红痣。”

“为什么呀?‘清清’,蛮亲切的,不说实话我不去。”戎儿学着哥哥的口气,叫着清清的名字并耍起无赖来。

戎天只好将聂伯的现告诉了妹妹,并讲了凌、聂两家的渊源:

原来林员外原名叫凌如丰,原是宫廷御医,他自23岁起便入宫专为皇室看病。当时聂丞相担任议政大夫,两人相交甚好。戎天三岁时聂凌两位夫人同时有孕,两家约好指腹为婚,做个儿女亲家。不想最后两家均是女孩,便依了聂夫人之意将凌霄儿(即清清)许给了戎天为妻。哪知戎天长到七八岁上还不会说话,还时常呆,虽经医治却不见好转;霄儿呢,却聪明伶俐,冰雪一般,十分招人喜爱,凌夫人常为此闷闷不乐。

后来凌御医借口身体不适,辞去了官职,之后不久的一天夜里,凌家突然象被蒸掉了一般,从京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此后聂家一直派人看管凌家庄园,并派人四处打听凌家下落,几年过去了,一直杳无音讯,后来还是聂夫人忽然醒悟:凌夫人定是看戎天太傻,不忍那么聪明、美丽的女儿嫁给他,又不好当面拒绝,因而才举家暗迁的。这样一来,聂家便停止了找寻。谁知长大后的戎天对此事居然记忆犹新,他嘴上不说,心中极是明白,又间或听父母提起霄儿,故而竟动了寻妻之念,但凡来提亲的都叫他回绝了。

聂大夫后来做到了丞相之职,可心中一直念念不忘凌御医和两人多年的交情,对他举家不告而别也不怀恨,只遗憾再不能见。所以他一听人说起安平路家女儿眼疾治好一事,便觉那医治手法酷似凌御医的方式(原来宫中的朝妃曾害过此病,便是凌如丰所医,他因为医好了先皇的爱妃,才被留在宫中做御医。)便让戎天来打听,但最后还是无果而终。

戎儿听了半天,觉得二哥又呆又可爱,“二哥,如果清清不是霄儿,那你还准备找下去吗?”

“当然!”

“二哥,你就是傻!我看林姐姐还是对你有意的,不如你就娶了她做我的嫂子吧,还找什么霄儿呀!”

戎天笑了,“好戎儿,快去吧,回头告诉我!”

戎儿只好应允着回房了,她一进房间,挑开帘子便见清清与清香在那看胳膊上的划痕,那划痕已去了痂,快好了。戎儿走近细看,清清纳闷地看她,戎儿也不理会,伸手抬起戎儿胳膊,果然在手臂下侧近肘部有一颗红痣,那红色奇亮,有指甲大小,“哦,这也对,人长大了,痣定然也是长的。”清清等她放下手,问道“看什么,神神秘密的?”

“呀!林姐姐,你真的是我嫂子呀!你命中注定是要嫁到我们家的!”戎儿为自己的现而惊喜得大叫,“弄了半天,我哥的意中人就是你呀!”

“你又胡说了。”清清脸红了,“你小声点,想让全府的人都听见?”清清急了。

这次出行,如果说清清有什么变化,那就是她比以往成熟了,有了女孩的羞怯和妩媚。和戎天交往的过程历历在目,她一直都在嘲弄戎天,笑话他,可有时想起他来心里分明又酸酸的。感情上的事也许就是如此,莫名其妙,说不清楚,然而她又怕姐姐们觉出她和戎天之间有什么,所以竭力装成无所谓的样子,但戎儿的话还是让她又羞又急了。

“你呀,注定和我们聂家有缘!”戎儿说着做个怪相跑出去找戎天了。她知道哥哥有呆症,所以先去了园子,果然哥哥还在那,一见戎儿过来,他忙迎上去,“戎儿,怎么样?”

“林姐姐手臂下确有一颗红痣,通红的,真好看!”

“那有多大?”

“指甲大小。”戎儿比划着。

“那不对了,娘说了,只有豆粒大小。”戎天自语着,有些失望和沮丧。

“我怎么有这么傻的哥哥?”戎儿笑得喘不过气来,“人是在长的,痣也在长啦!霄儿五岁时痣有豆粒大小,霄儿十八了,痣还不长了吗?”

]戎天想了想,如梦初醒,“真的,戎儿,你真聪明,你看准了?”

“当然!不信你自己去看!”她调侃哥哥。

戎天“嘿嘿”笑着,谢过妹妹转身就走。

“二哥,你去哪?”戎儿问他,他来不及答走远了,气得戎儿直跺脚。

戎天兴冲冲地去找聂伯,告诉他戎儿的话。聂伯高兴地直点头,“公子,不瞒你说,临出门时老爷有书相赠,说公子若找到了意中人,就把信交给亲家翁,连同这半块玉佩一同呈上,老爷真是料事如神。”

戎天一时更诧异,他接过书信及玉佩,虽然一时还不明白父亲何以会猜到他能找到霄儿,但他一向对父亲深信不疑,所以他相信父亲这样做是有道理的。他揣好书信和玉佩与聂伯又商谈了一会儿。

吃过晚饭,戎天一人去拜见员外夫妇。

员外夫妇这些天也是寝食难安,他们没想到戎天长大了会是如此伟岸,人虽憨些却诚实可靠,而且为人宽厚。他们心中有愧,但一时无计可施,惟有心中羞愧不已。看戎天兄妹并没有走的意思,似乎要在这里过年,再说离过年也没几天了,他们也不可能让他们兄妹走,那样必定会在路上过年了,于心何忍!二人有心事,每天吃了饭便回房。这天他们刚进去,戎天就来了,他们一时奇怪,将他让进房。这天戎天装束十分清雅:一袭蓝色长袍,配上淡蓝色包头巾,显得少年清爽。只见他一进门便长跪不起,也不说话,员外夫妇一时有些慌乱。珍儿见状,识趣地将门带上退了下去。

戎天见无外人,这才长叩道:“岳父、岳母在上,恕小婿拜迟了。”

林员外急忙上前扶起戎天,“天儿,你折煞老朽了,快起来。”林夫人也上前,二人满脸愧色,欲扶戎天起来。可戎天不肯起来,“岳父、岳母,倘若你们肯我与清妹的婚事,我才起来。”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知道,清妹她就是霄儿,您也不姓林,您姓凌,我的岳父。”戎天说完又是一拜,“聂戎天拜见二老。这有我父亲书信一封,请岳父一阅,还有这个。”戎天递过书信,又呈上那半块玉佩。林员外接过玉佩,看了一眼,递给夫人,自己展开了信:

“凌兄:

别来无恙!

一别十余年,一切可好?若你能阅读此信,那必是我儿娶妻有望了。我与梅妹多年来一直在查访兄嫂下落,只盼与你们早日团聚,共叙旧情。往事不必挂怀,你我兄弟,不分彼此,只愿早日见到兄嫂,切莫回避。切切!

聂成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