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程诚说,“骑摩托车最方便,但很容易暴露,运输车可能会方便一点,但我以为用轿车更好一些,度快,而且,你是想说,……。”

王某(男,商人,某公司部门经理。案时,正在银行对面小吃店):我那时正在朋友的小吃馆,当然我是白吃,我在那儿坐坐也是照顾他生意。那天下午五点四十五分整,我敢肯定,我的手机开着,显示的正是标准的北京时间,——我时不时要看一下,我那时正在等一个客户的电话,其实一直到深夜,他也没打来,我才知道,我们的生意是彻底吹了。当时,我就看到一辆小型卡车停在银行门口,我也只是随意扫了一眼而已,可后来,对面生了骚乱,有三五个人从里面尖叫着跑出来,我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你问我有没有看到凶犯面孔?不,没有,我隔得很远,而且虽然说是夏季,毕竟是黄昏了,我当然看不清。就是他们有没有蒙面,我也不太清楚。随后,就有两个人进了银行,另外还有一个在车上等他们。六点左右,他们上了车,逃走了。不到半分钟,有一警察跑了来,他可真不凑巧。来晚了一步。他赶走围观的人,同那个活下来的出纳员谈了老长时间,有十分钟吧?我没看到他们谈话,他们一直在银行里面,六点二十左右,救护车、警车6续赶了来。那女的是没了救了,——救护车将她带走时,我正在围观。

“这也是我的疑问,设想一下,周婷不会得罪什么人,她的社交圈很窄,做办公室工作,不见天日,会惹上什么事?他们非要置周婷于死地?”

“很简单,”米伦说,“看你裤腿上的泥,很容易猜想你去过郊区执行过任务,据我所知,城区全是柏油路,不会有泥土。可是郊区最近生什么命案了吗?刑侦队要出动?也不一定,你们也许是在拉练,但大热天的,韩队这个人不可能这么法西斯吧。还有就是我从没听过拉练的路线有经过郊区?再者,最近没下雨,你怎么会沾上泥巴,而且你的上衣上也有。还有衣领上。全是褶皱,刚拧过吧。局里的草坪,局长大人是上当受骗了,那个草坪光秃秃的,老长时间一点东西也没长出来。你和另一个同事一起奉韩队之命浇灌草坪,他负责打开水龙头,你不提防,——你当时心不在焉,你正在想如何说服你姐姐,通过她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然后,你被浇了一身,还有那么多泥。你没弄干净,衣服上还有你的指纹。然后,你慌忙赶过来。”

“你那件案子怎么样了,”李先勇关切地问米伦。

“你可以走了,”胖警察对米伦说,“有事,我们还会找你。”

“又是自己的错觉。”米伦下了这样的结论。出租车开动起来,傍晚车辆很少,一路之上风驰电掣。

“我曾经是警察,我认为最重要的是真相。”米伦说完之后,就甩袖离开了。

“没有,那就算了,”米伦走进卧室。

“警察的工作并非如你想象,”米伦说,“他们其实很普通,不是每天都会出现什么惊心动魄的事——像你说的那样,不平凡的事,他们遇到最多的还是些小事,比如说,有人丢串钥匙什么的,就归警察管。”

“今天,方小川来过,”母亲接着说。

“我现在不想去,”周婷转头看窗外,“问你个问题,好吗?”

“那好吧。祝福你,幸福的男人!”欧阳一凡高举着剩下的饮料,一饮而尽。

“作为你的朋友,我是没法改变你了,女人或许可以。爱情的力量比我们的强大得多。”米伦一面同他说话,一面翻看他摆在电脑桌一侧的书籍,大多是科幻小说和一些物理学和生物学方面的专著。

“她被放在哪里?”米伦问。

“是在离我们局最近的那家殡仪馆,”程诚说,“暂时寄放在那里,你放心,尸体没受什么损坏。”

“我想去看看,”米伦说。

“这事归我姐姐负责,”程诚说,“不会有什么困难。”

“关于周婷死的事,她家里人清楚吗?”米伦问。

“我听说,”程诚回答,“一开始他们只是通知了周婷的哥哥周康,让他前来处理有关事宜。”

“他来过了?”

“是,”程诚说,“他看到妹妹之后,大为吃惊。但很快冷静下来,他说希望不要让他的父母知道此事,让我们一定保密。事实上,大家做得很好,但两位老人最终还是得知了此事,第二天,他们赶了来。”

“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还不算太糟,只是两位老人差点当场晕过去,他们后来是互相搀扶着出走公安局。几天前,他们已经搬回老家住了,自从事情生之后,你没去过她家?”

“没有,”米伦说,“我还没来得及。以后,最近几天,可能还不会。”

“这很困难,你应该清楚,”程燕板起面孔对米伦说。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求你,”米伦笑。

“还带着我弟弟,”程燕说。“好吧,我答应你,但是你必须带上我弟弟。”

“你是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米伦说。

“我会看好他的,”程诚对姐姐如是说。

“我提醒你一句,”程燕说,“只有我的签字准许并不一定管用。”

“我知道了,”米伦说,“我会尽力而为。”

殡仪馆开始并不同意米伦的请求,他们摆出许多理由。米伦说:“我只是想见她最后一面,她是我的未婚妻,本来倘若不是这件事的话,我们这个月就要结婚了。”

程诚也不停地为米伦说话,对方才有些松口。

“出了事,你们负责,”殡仪馆责任人说。

“当然,”米伦说,“你们可以派人监视我们。”

对方派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家伙引领着米伦前行。

“就是这里了,”他们弄醒沉睡的值班人员说。值班人员打开冷冻舱,就像拉开抽屉,取出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这样,周婷的遗容就无比清晰地展现在米伦面前。冷冻得很好,周婷的表情逼真至极,也难怪,她所有的一切都凝固在那个时刻了。在周婷的冷冻舱打开的整个过程中,一股香气慢慢扩散开来。

“我闻到香味没有。”米伦问程诚。

“有一点儿,像是檀香。怎么会有檀香的气味?”

“我也搞不明白,我有点头晕,”米伦对程诚说,“我看我们离开吧。”

米伦和程诚刚走出十几步去,见有人追上来。

“出事了,出事了,”那人喊道。

米伦往后一看,是那个值班的懒虫。“怎么回事,”跟随米伦、程诚的人问。

“尸体不见了,”那人惊慌不安。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不信你们可以回去看看,是我亲眼所见。她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们回去看看,”米伦带头折返。

周婷安然无恙地躺在那里。

“这不是在这儿吗?”众人指责那家伙。

“可是我明明看见没有了的,”那人辩解说,“可能是我看走了眼。”

“哼,无事生非。”

“是我看错了,”那人连连说,“是我看错了。”

“为什么不坚持自己的看法?”米伦悄声对那人说,“可是你亲眼看到的呀。”

“可是尸体不是还在这儿吗?一定是我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