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猛地打了个冷战,“王……王子还有事吗?”

“这个啊,”晃了晃手中的竹篮,“我一大早就进宫请父王允许你管理战事,还特意带了关于战况的公文给你,看来你是不需要了!”

看着她脖子上明显的紫色勒痕,鲁卡很是怀疑,却不敢乱问。

“总会有办法的,你现在急也没用,还是先休息吧。”

“不敢!”被她如此一说鲁卡也不好再反抗,有些别扭地向前走着。

处于伤感中的他并不知道那个让他倍感愧疚的兄长加尔德贡在他睁开双眼前一直偷瞄着他,见到他满脸痛苦时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而那双在人前温和的眼变得就像沼泽深处的淤泥般,污秽、阴险而狡诈。

金盘银盏,美酒佳肴,轻歌曼舞,琴声悠扬,场面的豪华程度令人咋舌,不过他邀请的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来客,而是他的数个女儿。

清晨,天刚蒙蒙亮,数以万计的民众开始向马尔杜克神庙聚集,赶来参加神圣庄严的祭祀仪式,而所有祭司也早早恭候于庙前,站在最前方的是首席大祭司阿纳德。

甲尼撒扯了下唇角,他举起自己的酒杯,而喧闹的现场瞬间沉寂下来,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他。

“此次胜战非我一人之功,而是所有国人数年来不懈努力的结果,是父王及诸位大臣英明统治的成绩,是无数战士不计个人生死的拼死杀场浴血奋战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是伟大马尔杜克神对我巴比伦王国的庇佑!请在座的所有人高举起手中的这杯酒,敬与那些爱我们帮助过我们的人和卓越伟大的自己,干!”豪情万丈地说完,他仰头一口饮尽杯中之酒,而后将杯子用力地摔在地上。

所有人跟着重复他的动作,而后用双手用力拍击桌面。在这单一的声响中,甲尼撒夫妇走到国王身边。

“好样的!父王以你为荣!”

“谢父王夸奖!”甲尼撒单膝跪地,激动万分。对他来说这句话比任何赏赐都来得珍贵!

“没有一位伟大的父亲是教育不出如此优秀儿子的!”塞米拉斯笑言。

“哈……哈……”国王爽朗地大笑出声。

“何时给我添个小王子啊?我可是期待许久了!”他亲切又有些戏谑地看着她。

并没有像其他女子般娇羞地低下头,她将头转向甲尼撒。

“这就要问您的儿子了!”她冲他挑挑眉,“我是不想让您失望的!”

“听到了吗?你妻子可是将‘重任’交给你了,要加油啊!”国王笑看着自己的儿子。

甲尼撒悄悄瞪了塞米拉斯一眼,没有应声。

“说心里话,父王觉得对不住你啊!新婚第二天就让你的丈夫上了战场,真是苦了你了!”

“您忘了是我请求您这么做的吗?如果您为此而感到愧疚,那就是儿媳的不对了!”她曲膝赔罪。

国王忙出手相扶,“快起来!”

“那您答应我别再介意此事。”

“好!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您过奖了。”

看着眼前最中意的子女,国王心中的考虑多时的想法最终成型。高举起右手,他大声说道:“大家静一静。”

所有人收起声。

“甲尼撒上前听封。”

甲尼撒颔首跪到国王面前。

“伟大的马尔杜克神为证,我巴比伦之王那波勃来萨在此宣告,即日起二王子甲尼撒为我巴比伦国之王太子,他日将继承我的王位统领整个国家,求神赐福庇佑!”

甲尼撒震惊万分。

他?王太子!这……

国王拍了拍手后侍从将放在托盘中早已备好的王太子皇冠呈了上来,他将它拿起安放在甲尼撒的头上。

“起来吧。”

“谢父王,可——”

甲尼撒的声音淹没在震天的欢呼声中,没有人听到,他说出口的竟是——“这个位置该是王兄的。”

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雀跃万分,除了那面带微笑眼中却布满深沉杀机的大王子、黑着脸甩袖而去的四王子以及他们少数的追从者。

甲尼撒的头缓缓扬起,当他看到父王欣慰的脸、看到妻子喜悦的笑容、看到众人激动的表情时,蹙眉紧闭上双眼长叹一声。他怎能让这些人伤心失望,怎能?!可王兄……

身侧的双手慢慢地紧握成拳,微微地颤抖着。

最先发觉他异样的塞米拉斯快步走过来站到他和国王中间。

“收起你那沉痛的表情,小心父王看到。”她笑着轻声提醒。

甲尼撒直愣愣地盯着她,突然把她拥到怀中,头深埋在她柔软的颈项中。

不知情的众人以为他们在庆祝,纷纷调戏起来。

“看我们的王子和王妃的关系多好!”

“就是,真令人羡慕!”

“神也不过如此幸福吧!”

“什么时候我也能像王子一样找到自己深爱的妻子啊!”

……

吹着口哨议论纷纷的他们听不到甲尼撒那痛苦无助的低喃,“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塞米拉斯凝望着他,身侧的手伸出又收回,收回又伸出,重复数次后终是缓缓地扬起环在他的肩头。

没有说话,她静静地搂着他。

她知道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自己能做的也只是陪着他,陪他度过伤感。她相信他会恢复,只是需要些许时间。

第4章1

甲尼撒是被人抬回自己行宫的,当完全失去平日威严叫闹不休的他终于被安放到床上时,塞米拉斯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怎么也想到他在推开自己后竟大笑着和人拼起酒来,眼见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她真想去阻止,可她并没有。他在以这种方式掩饰心中的痛,她知道。

看着那依然傻笑眼角却含着泪的人她心疼地摇了摇头。

“王子怎么醉成这样!”鲁卡甚是惊诧。这是从没有过的事,不,有过那么一次,可那还是在两年前啊!

“没什么,麻烦您打盆水来。”想到他的腿疾她又摇头,“还是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