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猛得一扭头,伸手揪住师爷的领襟,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急切,“你速速去请!”师爷接到刘大人的首肯,立即赶去请人了。

“老夫人……”

正要落下的笔陡然一歪,笔尖上饱满的墨汁浸透了那页帐目,意浓见状赶紧拿起来用袖子轻拭了起来,“大小姐……”

荷紫顺着意浓手指的方向,看到柜台上堆了几大样,点了点头,“鬼丫头!准备好了就行。这次过去拜访,也算礼尚往来,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日后咱们尽量不要多与他有接触便是。”

刘大人身形一歪,“是……微臣领旨!”

“那日为何不说?”

“枫雅居?可有掌柜之类的人在场?”

从那天起,我就成了黄大伯的头号弟子,从此不必再跟着其他下人当跟屁虫。黄大伯体谅我年纪小,就安排我到马厩去工作,马厩的工作虽然很脏,但不是特别累,每天也只工作两个时辰,马厩的管事宋大伯见我机灵,时不时的就教我一些兽医的知识,见我学的有模有样,最后连他家祖传的相马术也传授给我了。宋大伯说我有些天赋,但还需要经验,慢慢积累吧!要是有天我不在凤府干了,换到别家去做个马厩管事那是富富有余。

意浓出声,“知道啊!”

时间过的很快,一个月眨眼就过去了。眼见到了雨季,春雨丝丝,缭绕着整个晋城,荷紫早先让钱大同打听的事情并未发生,一味斋的大厨子朱师傅家也没有访客到来。这让荷紫心底有丝宽慰。

“小姐,到了!”车夫将车帘掀了起来,一个梳着双环髻的娇俏少女探出了头,粉底的缎面棉袄,领口和袖口都镶着白色柔软的兔毛,使得整个人看起来灵巧又可人,少女动作利索的从车上跳了下来,站在一味斋的店铺门口仔细看了看,才又回头叫车里的人,“姐姐,新店看起来比京字号的气派多了!”

钱瑾涞摇头,“这恐怕得去问问他们了!”

钱大老爷和钱大夫人跟在钱瑾涞和荷紫身后,看着二人一副亲昵的姿态,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钱大夫人一手挎在钱大老爷的臂弯上,轻拍他的口,低语道:“舵生,这么多年,我盼就是现在,你看,荷紫和咱们家瑾涞相处多融洽啊!一如当年我和你一般,能够青梅竹马相知相识,携手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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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迎凤没有想到派人去接天逸,居然也能碰到半年未见的荷紫,惊喜的赶紧拉过两个孩子入怀,“紫儿……你怎么会在京城?”

钱大夫人拍拍荷紫的小手,“一家人,还客气什么?”

阿胜扶着钱瑾涞缓步走到了卧榻旁,伺候他卧坐好后,将被褥叠好放置在他腰后,让他能够舒服些,又赶紧送上一碗茶水,钱瑾涞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拉了拉压住的衣角,“荷紫妹妹,今日为兄要考考你近期的功课,你可有准备?”

“咳……咳……”一时的呆愣让他忘了还在用餐,不小心噎住了。

“禀太君,少爷并无不适,只是有些乏,想早点休息,所以……”阿胜的额头微微渗出了汗,太君恼怒了,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荷紫常常对着眼前几位斗嘴的长辈发呆,而到此时,钱家的小小姐锦香就会过来拉她袖子,跟天逸一样,这个小姑娘特别爱黏她,明明她一直都是冷着面容,带着疏离,偏生这两个孩子都不怕她,“姐姐”叫的亲热非凡,让她不忍拒绝。

少年并不在意她的态度恶劣,但看何紫只穿了一件单衣,便将身上的衣衫披到了何紫身上,“这么早起来,出门不加件衣服?想来我钱家第一天就生病吗?”

“我听二婶说,何紫在她九叔父那里过的不怎么好,她九婶婶拼了命的想要把她赶出去!正好,碰上我二婶说起来太君要给我娶亲的事儿,她九婶婶可算是找到机会正大光明的赶她出来了!我说,你这个做叔父的,就一点儿都不心疼?”钱瑾涞眼见他这个贪吃的师叔把樱桃要吃光了,赶紧抢劫了几个。

小人儿有点不乐意,“娘,我不要只吃鱼!我要吃饭……我要吃……”语气霸道,一副你不让我吃米饭,我就不吃鱼的态度。

这年年头刚过个把月,初春时节,她何紫,搬离了住了七年的大宅。何紫暗暗发誓,迟早有一天,她何紫还会回来,回来看看这座承载了何家百年基业的宅邸。

话音刚落,荷紫便被裙角绊了一下,幸好对方及时出手扶住了荷紫。

意浓赶紧追过来,替荷紫拍平衣裙,从对方道谢:“多谢公子!”

对方摆手,退离荷紫和意浓一丈远后,才轻声道:“举手之劳而已,还望小姐多多留意脚下啊!”

荷紫藏在砂椎下的脸有丝尴尬,见对方身着鹅黄色的长袍,未挂腰带,飘逸且风度翩翩,一双犹如弯月样的笑眼极具亲和力,忽然一惊,怎么又是这个人?

“多谢公子提醒,小女子受教了!”

看着纱椎下那若隐若现的娇容,钱瑾涞扬起了笑容,这个丫头现在恐怕是一脸的不悦,自己几次三番的出来找茬,偏偏每次都很尴尬,惹得她羞愤不已,怒目横眉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误,想想自己还真恶劣,总是惹她不高兴,但就是忍不住老想逗她,谁让她那么……那么惹他心疼呢?

“小姐过谦了,每次巧遇小姐并能够替小姐解围,也是在下的福气!”

每次?意浓一听立即横在二人中间,将钱瑾涞从头打量到脚,这名公子长相并不出色,但眉宇间的气度和气质却极好。居然几次都碰到小姐并替小姐解围,这点颇值得注意啊!意浓挡在荷紫前面,不着痕迹的打探了起来,“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姓金……单字……瑾!”钱瑾涞不紧不慢的道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纱椎下那日夜想念的容颜,想要刻在心头一般炽烈坦白。

瑾……荷紫心中一顿,一双凤眼也跟着观察着对方,那双含笑的眼里有着她熟悉的东西,是什么?她准备抬手掀开沙椎的那一刻,忽见对方神色一变,心头涌入的熟悉感随即消失不见了!

钱瑾涞慌忙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心中暗叫不妙,怪自己暴露了太多感情,现在他还得再忍耐一些时候,只要看到她安好就好。既然见到了,也就安心了,当即抱拳施礼告退,“在下还有事,若有缘还会与小姐相遇,告辞!”

意浓见他离开,立即转身勾住荷紫的胳膊,冲钱瑾涞离去的方向努努嘴,“小姐,这位金公子好像对小姐很有感情呢!”

荷紫并未看向他离去的方向,淡淡撇清了关系,“只是巧遇而已,你还真当小姐我是九天仙女,人见人爱?”

意浓调皮的掀开荷紫的纱椎,看着荷紫有些热红的面容,笑道:“我家大小姐这等容貌去当皇后都富富有余了,即便不是九天仙女也是人间绝色啊!”

“没大没小的……你疯病又犯了?”荷紫轻推开意浓,似是有些不高兴,将纱椎放了下来,继续往会场里面走。

意浓跟在她身后,背着手学起了戏子的唱白,“大小姐又害羞了,唉……我们大小姐的春天到底在哪里啊!良人啊……你在哪里……”

意浓这边唱的高兴,忽然一阵轻风扫过,意浓的唱白嘎然制止,荷紫皱眉回头一看,一个高壮的男子扶着昏眩的意浓将她轻靠在廊柱旁,对方反而冲她一笑,几步走到她的面前,一躬身,“小姐,好久不见了!”

“长风?”荷紫掀开沙椎看向长风,见他身着便装,不似上一次的威武反而多了一丝书生气,“有事?”

“夫人现在在城外等候!”

荷紫看了看四周,轻声道:“把意浓留在这里不太好吧!这里是会场出入的必经之路,若被人歹人发现,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