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钻出竹林,就遇到一位大爷赶着牛回村,打了声招呼便提着木桶走在前面,心里不由地想着刚才李东仁的话。

于是,葛如沫特意抽空去见了赵木匠。

王一清秒懂,原来是疑她那名义上的二姐不安好心呀。

她这四姐,真是炮杖般的性子。放低身段求人的又不是她,帮不上忙就算了,但也不能捣乱毁了三姐的心血成果不是。

这事儿次日便被罗氏偷偷告诉了葛如沫。

里正娘子摇头,“暂时没有了,青囊医馆才开了三个多月呢,哪有那么多自制的中成药!”心中不无得意,看吧,青囊医馆的药连京里来的贵人都称好哩。

解读正确!

李云飞手里的烟都觉得不香了,忍不住问徐继发,“老徐,你说那葛五能答应由他们村的人包圆了那安宫牛黄丸嘛?”

其他的外村人离得近的,听到这话后也眼巴巴地看了过来,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对葛如沫说,“葛大夫,那些人说青囊医馆也是开在上藜村,出来的药,我们是外村的没资格买,这是真的吗?不然你住咱们下沟村去吧?村里的里正是我大伯,我去找我大伯,让他召集人手给你盖一座房子,不比现在这座,好不好?“

葛如玺不想葛五一道去京城!尽管她话里话外都将自己的心思隐藏起来,蒙骗一般人还行,但在傅成谢通这些人精面前就不够看了。

葛彦明听他这样问,眼珠子一转,然后一屁股坐在傅成跟前,和他叨叨起这安宫牛黄丸的来历来,“这位大叔猜得不错,这安宫牛黄丸啊,真是个好东西。前段时间你们不知道,我们隔壁村有家姓徐的老太太被不孝子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昏死过去了,多少大夫都摇头不已让她儿子们准备后事了,说这种病就算花大钱侥幸救回来多半也是瘫在床上的命。但老太太的儿子们孝顺,都不肯认命,后来有好心人告诉他们将老太太弄到咱们村的青囊医馆来,或许有一线机会。”

这么比吗?葛彥明撇嘴,面上却做投降状,“行行,当我没说。”

而这片地呢,满地的沙石,种啥啥不成,伺候起来也难,一副好好的农具——犁耙锄头等伺候一季这样的地下来准得伤痕累累,可心疼死那些老农把式了。

幸亏他们发现了橡木,而软木塞取自于橡木,并且橡木资源还很丰富,不然不知道多少人会骂她暴殄天物。

饶是在南征之初,沈东篱等人有这个心理准备,可如今面临的情况要比先前预估的还要难得多。

算了,一动不如一静,葛五不好得罪,但员外郎府的面子亦不容有失,“罢了,这事到此为止,暂时不要画蛇添足了。”

有人猜测,“或许是人家孟府看不上前面几个,只看上葛五呢,毕竟孟府也是员外郎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所以我们别把人家父母想得那么不堪吧。”

葛祥荣咽了咽口水,然后暗自深吸口气,缓缓自己过快的心跳,继续听她说下去。

过了一刻钟这样,老太太的嘴果然不歪了,口齿很清晰,说的话总算能让人听得明白了。而她第一句话便是谢过葛如沫,一边谢一边流泪,她下意识地要抹泪。

“怎么会?你才十三岁!”罗氏吃惊地瞪大了眼,“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上头还有三个姐姐没说亲呢,怎么就轮到你了?”

说着,她撇过了头。

最后,她将牛黄少许放在舌尖。顿时一股凉气扩散到舌心至舌根,味微苦而甘甜,没有其他腥膻杂味,嚼之似泥而没有渣杂,唾液可染成淡黄色。

“你扶着她去旁边的医疗床上休息一会吧,药好了会有人叫你的。放心,那些被套和罩子每日都会有人清洗的。”

她说完后,人就退让到一旁,留出足够的位子让吴官媒相看。

她欲立威,陈三顺夫妇,便是杀鸡儆猴中的那只鸡。

所有人都屏息而立,知道这是葛如沫在下最后通碟了。

赵木匠想想也是,“如此看来,她确是对我们挺信任的了?”

“哪,这是方子,拿去抓药交钱吧。”他这病要搁现代,几剂藿香正气液就能搞定了。可惜她手上没有研制好的中成药,看来她得抽个时间去找下赵郡贤才行。葛如沫暗忖。

“还有你们!”葛有龄目光炯炯地看着周氏以及葛家一众的女儿,“你们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吗?七斤闹,你们做妻子做女儿的,都不会劝一下吗?别忘了你们现在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谁给你们挣来的,你们就是这样报答她的?她现在是有本事了,但你们也别忘了她是你们妹妹!她一力扛起了家中生计,还要在此受你们的指谪非议,你们就忍心?你们是她的亲人呢还是仇人呢?”

此时,沈东漓朝葛如沫拱了拱手,“葛大夫,恭喜了。”

“我发现被你这么一凝视的人,身体或多或少都是有毛病的,上回在汝阴县衙,我是如此,黄三也是如此。”

陈省之的医术不是家传的,也不是白得来的,他也是有师门传承的。有师门,那他师傅底下自然不仅仅只他一个弟子。他不是什么医学天才,自然会有比他厉害的师兄弟出现。每当被晚入门的师弟超越时,他也会难过,会迷茫,甚至有时会有一些阴暗的想法产生。所以徒弟葛如玺的很多想法和感受他都能理解,也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能像自己当年一样,从中走出来。

这话说得,好吧,天才都是有点恃长傲物的,嘴巴毒点,她忍。

问题解决完后,他们就回去了,大家都没提诊金的事。但次日中午,葛强亲自送了五百钱过来。

说话间,她将方才刺过葛七斤的那根针挑出来,放到旁边去。

三十两!

就着夜色走在夜路上,祥贵婶宽慰她,“五,你别担心,我大伯这人我了解,他能说这话,这事就有了八成的可能。”

梁道斌是飒爽一笑,而陈茵尘则是嘴角微弯,眼含笑意。

卫夫人听完,感慨,“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是巧啊。”

“公子,你说,她要是真有这本事,当初她和我们在马车上坐了许久,公子的病,她是不是瞧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