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田制更律法,废隶籍建新军,解决了蝗灾问题,研制出了火药,精炼了钢铁,改良了农具,发明了玻璃,等等,让这个年轻的皇朝并发出勃勃的生命力。

“嗯。”

葛如沫这一番话说下来,沈东漓没出声,自古英雄出少年,胆大心细又有脑子,他当年这个年纪的时候可还做不到像她这样的程度。可惜她是个姑娘,不然又是一根带兵的好苗子。

葛如沫身形一闪,然后站在周氏五开外,定定地看着她,眼中一片冷意,周氏这是要毁她啊。幸得她身手敏捷给躲开了,不然这生母给女儿下跪女儿生受了的戏码就要坐实了。

原先看着白花花的粮食,还觉得可惜的葛根媳妇陈氏突然觉得一点也不可惜了,这些比起白花花的银子来,真不算什么。

“要是你没有别的打算,不如就和我们一起进京吧?”他继续说道,“以你的医术,留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着实可惜了。”

卫夫人哦了一声,倒不显意外,显然是早就知道这么号人在苍南了。只是这么晚前来拜见,倒叫人纳闷。

叶嬷嬷就站在一旁,见她神色不卑不亢,无一丝自得,她对她家姐接下来的谈话信心由九分的把握降到六分。

对此,无人敢喊他留下。

弄好后,葛如沫坐下,专心给卫夫人诊脉,诊完了右手脉,又绕到榻的另外一侧,诊起了左手脉。

“这是自然。”梁道斌含笑应允。

船上的人陆陆续续地都下来了,可是没见着太医呀,他探头探脑往船上瞅。

“此事你不必过于忧心。”因为他们怎么样都无法影响到你的。

“你们的心意妹子我领了,只不过这事我自有主张。”

这个她当然也看出来了,原先她因初来咋到一片懒散,对什么都不上心。可昨天的事,她不敢再轻慢下去,就怕一时不察命都给弄丢了。今日特意从头到脚细细观察了葛七斤,心中便有了谱。

听到孔胜的赞誉,葛祥贵家的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不到葛如沫给出的药方竟得了孔胜这么高的评价。

葛如玺直接上前夺了葛七斤手里的树枝,“五妹妹,你怎么样?”

双胞胎葛如翡葛如翠两人和周氏说了一声,手拉手回房劈线了,她们现在跟着苏大娘学苏绣,每月都能得些钱粮回来贴补家里。一听劈线这种正经事儿,周氏自然不会拦着。

葛如沫随手翻开,然后一张接一张,速度很快,但没有漏掉任何关键点。特别是翻到某一页时,她眉毛微微一皱,病人的单位血板数很低啊,在分娩时竟然没有出血?

陈省之的医术不是家传的,也不是白得来的,他也是有师门传承的。有师门,那他师傅底下自然不仅仅只他一个弟子。他不是什么医学天才,自然会有比他厉害的师兄弟出现。每当被晚入门的师弟超越时,他也会难过,会迷茫,甚至有时会有一些阴暗的想法产生。所以徒弟葛如玺的很多想法和感受他都能理解,也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能像自己当年一样,从中走出来。

对陈省之的话,葛如沫不置可否。

人一旦对别人产生了看法,形成了偏见,就很难改观了。很多人都会一条道走到黑,即使有改观的,也是因为对方做了很多努力让他震撼了感动了。但葛如沫自认没那个精力去感化她。

其实若是没发生那么多事,葛如玺来医馆做事是挺合适的。甚至葛家的几个姐妹,葛如沫都乐意教她们一些手艺傍身,比如如何辨别药材、如何炮制以及如何煎药等等。但葛七斤周氏这对亲生爹妈的性子,实在让她不敢恭维。

况且家中的日子不算难过,她也就不去费那个劲了。

再者万事开头难,千头万绪的事都等着她来处理,招人做事求稳为主,她实在没有那个精力再和家里人搅和。

陈省之在心里暗叹了口气,看来这事只能等他徒弟葛如玺想通了,想让葛如沫来迁就包容她,估计不太现实。

“若陈大夫没什么疑问,那么我就先告辞了。”葛如沫站了起来。

“我送你吧。”陈省之将她送出门,“你的提议我会认真考虑的,两日后告知结果。”

葛如沫点了点头,其实得了他这话,她的心已经大定了。

“好了,您且留步吧。”这路她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了,闭着眼都能走出去。

陈省之也明白了她未尽之语,不由得怔忡了一下,然后等她出了院子后,默然回走。

葛如沫出来的时候遇到了葛如玺,目不斜视地与她擦身而过。

“五——”葛如玺叫住她。

葛如沫顿住脚步,“什么事?”

“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葛如玺盯着她的后背说道。

“所以?”葛如沫仍旧没有回头。

“你把师傅请走了,却把我排除在外?我是你亲姐姐!你就这样对我?”葛如玺冲着她喊。

“我这医馆庙太。”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你怕我,你忌惮我,所以才不敢给我机会。”葛如玺拿话来激她。

葛如沫好笑,她说这话哪里来的自信?她不会以为那几页她整理好的医案及心得就足以让她笑傲杏林了吧?

“随你怎么想。”

她觊觎自己的这手医术,这一点是肯定的。

人想上进没错,错的是她用的方式让她很不喜。

葛如沫对她身怀的医术并不敝扫自珍,治病时,若无特殊情况也并不介意有其他大夫在旁。他们想学,能学多少便是多少。

但她容忍的底线,并不包括偷盗他人的医学成果这一项。

他们要是能将心态放平,这事就好解决,毕竟她只是聘请陈省之当青囊医馆的坐堂大夫;而葛如玺是来跟陈省之学医的,此事并不影响他们的传道授业不是吗?

看着葛如沫远去的背影,葛如玺身子软倒在地,她拿这个妹妹是真的没办法了吗?

“师傅,你决定去五开的那家医馆了吗?”葛如玺一进屋就问。

但以她对她师傅的了解,答应是迟早的事。

陈省之点了点头,并未打算隐瞒自己的徒弟。他的确意动了。

“那我怎么办呢。”葛如玺呢喃。

“你不要多想了,其实生活并未有太大的变动。”这是实话。

“可是你和五都在医馆做事,我呢,别人怎么想我?”葛如玺有些委屈地喊了出声。

这点陈省之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医术不如葛如沫是事实,这一点她要是没办法面对,就永远走不出来。只能她自己想开,想要葛如沫屈服来包容她,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