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早就在偏殿里等着了。今日一大早,宫里就派人来宣贾瑚,一家人不知何意,刘氏只道,若是皇上问起贾宝玉,如实作答便可。

许氏有些羡慕的说:“正七品,状元的起点就是比别个儿高。”一甲三人授官是有惯例,许氏早就知道了,这却不是许氏的主要目的,她忧心忡忡的说:“珍哥儿那边也打点过了,是南边一个小县的县令。”许氏说了个地名,刘氏便问:“是在哪儿?”

贾瑚粗略说了几句,见贾珍两眼晕圈,也就住口了。术业有专攻,贾珍还不需要了解这些,也就不提了。只是说:“我是会元,名次应当不差,只希望能入一甲。”

鹤归为什么这么清楚?那《左传》,还是大爷坐了两刻钟,就坐不住了,鹤归亲自去拿的呢!

他和刘氏相濡以沫二十多年,说没感情是假的。这偌大的荣国府一直以来可以说是刘氏一手打理,贾赦才能毫无压力的成天逛琉璃厂,更何况她还为自己生下一子一女。

贾瑚在小小的号房里被咯着睡不着的时候,贾赦却在跟刘氏说话。

贾瑚比周仁还小,却比他高一头,两人站在一起,周仁无形中便弱了几分气势。

贾瑚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心里愧疚,便也不出声,由着刘氏的手在他脸上动作。

刘氏完全没有消气,反而因为这话愈发气怒了,我儿这样出色,有的是王公贵族争着把女儿嫁给他,周家算什么东西?便是公主,我儿也是娶得的!

与其同时,茴哥儿哭闹出声,“大奶奶不是我母亲,我只有一个娘亲!”

冬日里大家都穿的厚实,贾敏本来只有外面的袄子脏了,她却嫌弃身上的衣服都沾了不好的味道,去另一个厢房把全身上下的衣裳都给换了,只手上两个老玉镯子和耳边的明月珰未卸下。既然换了衣裳,难免要梳个配套的发髻,在自家丫鬟的巧手下梳了个流云坠月,整个人恍若月中仙子。

贾瑚因问:“伯父不也是而立之年才取中进士么?为何这样着急?”

刘氏忙着登记礼单,贾赦贾敬则在书房。

大长公主没想到贾家两个爷们居然没告诉贾夫人,不由奇道:“贾夫人竟是不知?”说完又笑了:“倒是我忘了,贾大公子可是还在宫里没回来呢。”

贾瑚暗叹,问道:“八殿下有什么好主意?”

片刻,掌柜的亲自带人捧酒菜过来,贾瑚便道:“你先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让人进来。”

玉砚有些羞涩地说:“奴婢十七了。玫子和奴婢同年,只比奴婢小了一个月。”

饶是如此,还是惹人眼红。

贾瑚满不在乎地说:“去。不过也有时间给琏儿启蒙。”刘氏还要说些什么,贾瑚无奈地说:“母亲,父亲平日忙于公务,母亲又要管家,妹妹年纪也到了,要学些女孩子的课程,我看,也就只有我最是清闲了。”

那时,黄莺儿正是无比兴奋的时候。她早就打听过了,这位大爷早年只在年节的时候回府其他时间都在书院读书,身边除了一个雪莲姑姑,便只有两个大丫鬟和八个二等的。如今大爷刚中了举人,又在准备明年的春闱,怕是好长一段时间都会留在京城,凭她的姿色,拿下一个毛头小子还不简单?

他很自私,可是周仁却是从小就被教导以家族为重。所以周仁并不理解,他定亲了,为何贾瑚的反应这么大。

贾政一时脑子抽了,才以为贾赦还在孝期就去赌钱,这时回过神来,竭力为自己找借口,道:“从来没听大哥说过什么欠条,难道不是近期才欠下的吗?”说着,又理直气壮起来,“大哥,到需要打欠条的地步,想必不是什么小数目吧?难道你在外欠的债,也要两家共同偿还吗?”他向几位族老,重点是贾代儒,道:“不说大哥是什么时候打的欠条,大哥自个儿也有私产,断没有让兄弟帮着还钱的道理。”

贾政一阵气闷,这是什么意思?母亲疼爱珠儿,不就是因为珠儿是我的嫡长子吗?分给我和分给我的儿子有什么区别?

贾瑚会意,成日悲伤郁结的心情,因着贾珍的消息,也有所缓解。

见状,贾瑛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把脸埋进哥哥怀里,小声说道:“母亲告诉过我,哥哥大了,有自己的事要做。哥哥,你只要记得每天来看看瑛儿就好了!哥哥攒钱也不容易呢。”

见没造成什么伤害,贾瑚也就不做意,只命周瑞继续说下去。

周瑞家的忙道:“二太太命人去街上请大夫了。”

贾珏却是个孝顺的,舍不得自家老娘吃苦,便在课余做些代人写信、抄书的活计,勉强维持生活。

她已经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了。

这次贾瑚说的格外详细,毕竟他是第一回独自办事,贾代善不放心,也是理所当然。

贾母气了个仰倒。

晚上王夫人折腾了一趟,白天没什么精神,请过安后,贾母就让她回去了,只留下其他人。

闻言他才放下心来。这个时候,贾瑚突然注意到刘氏的腹部。

青芽去了,朱叶不放心贾瑛乱跑,便蹲下来,给她讲故事:“大姑娘,奴婢小时候也很是淘气呢,爬树摘果子,下河摸鱼,什么事没做过。”说着就给贾瑛讲起了她小时候的趣事。

吴德才不意贾瑚真的要同他比试,大喜。他眼睛转了几下,这贾瑚才十岁,料他就是从娘胎里开始学,也不可能事事皆精通,刚要开口,又被贾瑚打断了。

回想起母亲昨晚说过的话,赵易默然,脸色更差了一分。

贾瑚独居的院落在外院,离大门处也不是很远,就在小花园边上。

林之孝点点头,说道:“虎子,你领几个人,去把庄头请过来。”

贾瑚苦笑,道:“五爷说笑了,瑚学识浅薄,哪里敢在诸位举人面前卖弄?祖父也说过瑚还需再学五六年。”

转眼两人就走的最近了,周仁在他耳边不停地为他介绍金陵风物。

贾瑚反思了一下,没发现哪里做的不好,只能归结于眼缘。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些人看你不顺眼的。

三刻过后,贾瑚写完最后一笔。

林之孝看着他,不明白是什么给了他信心,敢在主子面前摆谱。

好不容易人都走了,一甲的三人这才有空说说话。

今日贾政下场,贾代善心情有些复杂。但看大儿子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样子,他是否可以推测政儿这次依然未中?他叹了口气,继续给贾瑚讲课。

刘氏坏笑着倒了好几杯酒,直把许氏灌得有些晕头转向,许氏才醒悟:“已经三杯了!已经三杯了!可不许再灌我!”

没过多久,贾瑚就搬到了松涛院。这期间,被剥夺了管家权的王夫人,先是恨毒了大房的人,又被从库里如流水般送到贾瑚院子里的好东西晃花了眼,只顾得计算贾家的家底和羡慕嫉妒恨被贾代善赏了好些东西的贾瑚,就连贾母,碍于国公爷,也赏了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