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树林这才看清,这家伙不是以前婚介所那个老总侯总吗?怎么他也来了?正要问,侯总用力推搡他:“大哥,我求求你了,你快走吧!这次我们婚介所好不容混到跟‘爱我就带我走吧’收视率这么高的当红节目一起合作,在云口就是怕有你参加,能把参赛的姑娘吓跑一大半,所以我才提议到大西北影视城,连赞助都是我包的,花了这么多钱,我擦你他妈的怎么又在这里出现了啊?你真是我的克星啊大哥!”

“第一,你不跟着我干,我就没办法保你,只能据实写报告,你如果坐实了这个罪名,你全家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一辈子监狱管饭。第二,你买不到票了,既然发现了有‘全统’的人活动,那就全城封锁,直到抓住为止。”郝明亮一字一顿地说,“我说得够不够清楚?”

王树林面色陡变,心想:"王旭这事儿都被他知道了,难道他是治安部门的人?他怎么会穿着警务人员的制服呢?"其实如果王树林能看得懂郝明亮肩章显示的级别,说不定会吓昏过去。

那女的闻到恶臭,这才清醒过来,双手一松向后退了一步,接着双目迅速阴沉下来,冷冷地打量着王树林,半晌才问:“你姓余吗?”

乔疤子也能看得出他很悲痛,气也稍稍消了一些,喘了半天粗气,阴冷地问:“孙家小孩也和你一样跟乔灵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专打你?”

忽然电话响了,他瞧了一眼,是孙耀南的,难道有什么变故?有变故应该见面再说,电话里不该方便说。于是他迟疑着接了电话,孙耀南的声音喜气洋洋:“哈哈!大哥,好久不见!……虽然就一个星期不见而已,兄弟们真是太想你啦!放心吧,什么都妥妥的,你懂的。怎么样?出来聚聚?吃什么你说话,兄弟随你点!”

孙耀南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凑在一起商量起来。大家都寻思王树林既然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事,那自然大家就都心照不宣,永远不再提了。这反倒比被逼迫立誓不说还要自然。关于其他的尸体,孙耀南认为应该就烧掉,连同这栋木屋以及其他的惨痛记忆。他们也不打算隐瞒,反正手机一晚上集体失语,肯定会有警察找上门询问,他们干脆就主动报案,说万红万丽是精神空虚,模仿杀人狂要杀害自己,但孙家的保镖张军及时出现,同归于尽而死。反正死无对证,加上大家父母的巨大能量,一定可以将这件事情抹平于无形。万红虽然也是著名企业家,但一直独身,不存在什么家族,相信不会有谁要求一查到底。

“我听人说,你从脸到再到下边儿,都是整过的,”万丽抬起头对孙耀南说,“是你说的,对不对?”

大家都是一凛。王树林怯生生地说:“所以你们想要模仿当年的杀人狂?……你们有钱人精神空虚到一定程度,居然……”乔灵怕他口无遮拦会挨打,连忙使眼色,王树林经过历练比过去识时务了一些,立即顿住不说。

孟欣笑着回应:“人家倪孝公不是说‘得傻逼者得天下’吗?恭喜你孙少爷,你家要得天下了!”大家一阵哄笑。

“注意素质!”万丽有些书呆子的神经质,双手一举,“这事儿就发生在这工业区后面的深山老林里面!”

王树林一怔,私人手机除非对方允许或者执法部门调查,不然是不会显示所在地位置的,便问:“你……你怎么了?”他忽然觉得,王旭跟刚才的“绑架者”没什么关系。

“不是,我是牙科医生,他是我的病人,我们认识挺长时间了,这人忠厚老实,连……”张晶为了想要说明王树林的清白,便继续说下去,“三十大几连女朋友都没有,真的。”

现场传来无数恐慌之极的惊叫,但那小伙子却狠狠迎面一拳,当即重重撞在那黑熊的脸上,与此同时,黑熊的巴掌也拍在了小伙子的肩膀,双方都是一阵抽搐,向后倒退几步。小伙子面露痛苦,被拍的左肩鼓起一大片青,手也垂了下去,但那黑熊居然却被打掉了好几颗牙,鼻子上血花四溅,受伤竟然更重,仰面栽倒了。

王树林默然。

王寻戴上帽子和墨镜,起身便走。

王树林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张晶。其实这么多年,他始终很难从曹衣锦那里走出来,都说女人会永远怀念她的第一个男人,而王树林是老处男,压根就没有过女人,何况是“第一个女人”,他完全清楚曹衣锦和她的一家是什么人,但他心中总有这么一个女朋友,有着曹衣锦的外形,其实本质上却是有着他自己世界观和人生观的虚拟精神偶像。从那次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很难再对谁动心了,虽说康小蕾、张晶、乔灵个个都比曹衣锦漂亮,但他依然没有真正产生强烈的爱意,这其中唯有张晶,总算还让他有点想要尝试着争取一下的冲动。

“我除了谢谢你的好意之外,必须纠正你的错误认识——我没堕落。”王旭阴恻恻地说,“韩增义成天仗着有几个臭钱花天酒地玩女人,这就不是堕落了?吴栋梁我就懒得说他。至于王大权,他都堕落到地球那头去了,吃父母的血肉,还自认为是救世主,你们不赶快把他送到精神病院,还陪着他一起傻?”

吴栋梁一向是学生时代的主角,即便在这群好朋友中也是说一不二的老大,不能容忍王旭这么狂妄自大,于是冷笑一声:“大马猴,这么多年不见了你长本事了?真……”

“我论相貌,自问算是不错,论身价,想必你也看得出来。平时你未必能接触到我这个层次……”乔灵倒不是狂妄,只是她认为自己这么说话很正常,并非侮辱王树林,只是惯常地居高临下,“但你并没有暗自窃喜装淡定,更没有迫不及待地阿谀我。我看得出来,你平凡,老实,但很踏实。一般女人眼里,这可能是缺点。但对于我,这就是难得的优点。我不缺钱,不缺地位,所以也用不着你带给我这些。当然,我这些话也并不表示我就要嫁给你了,我的意思是,你已经通过了测验,获得了跟我交往的资格。那么,你要是没异议的话,我们开始说正题吧……”

“嗯……你说的我会考虑的。”小高皱着眉头,“我也并不是个老古董。只是曹家和钟家坚持说曹衣锦从没有过恋爱经历,并且看上去很清纯,我才心动的。前些日子我遇到曹衣锦以前的工作单位同事,他们对衣锦不屑一顾,甚至眼神带着厌恶。我回家一逼问,她才承认说以前有过一次不成熟的恋爱,我心想怪不得没有血……对不起树林兄弟,你别介意……”

王树林等着听下文,瞪起眼睛。

“王树林!”康小蕾高喊起来,整个走廊都听得清清楚楚,好在大多数人都是人精,从方位上听得出是李总办公室方向,并且又是小康在发怒,谁也没冒着风险好奇地出来瞧瞧,“你是不是以为我嫁不出去了?以为我就看中你的财产了?告诉你,我完全是因为觉得你稳重低调,才有那么一点点好感!你个暴发户成天捂着钱袋子以为谁都盯着你那俩臭钱了,真恶心!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王树林愕然,他报了两个婚介中心,几乎每周都要相亲,人数太多实在记不清了,加上每次红娘的话都差不多:“这个姑娘人品好,温柔又漂亮……”,所以他实在记不清了,于是犹豫着问:“那个……您……?”

小康如梦初醒,兀自琢磨了半天,心想:“这光棍居然是个钻石王小五,看来我是近水楼台了……”

双方又怒火大炽,又要吵起来。

王树林忙不迭地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失误!各位还好吧?”蓦地,他余下的一大堆道歉的废话都停在喉咙里,瞠目结舌。

“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我都替你的‘二弟’喊冤,看跟着你遭了多少罪?这些年你让人家白激动过多少回?你不惭愧吗?”

“他们还活着?”乔疤子大为骇然,“那他们还会回来找我们的……?”

余傲看到猴子,笑了:“这位师兄,我不认得你。不过你也真行,什么动物你都耍?”他两次说“师兄”,在这个年代,除了和尚道士,也就只有大学生硕士博士们喜欢称呼学长为“师兄”了,难道他们真的都是某大学搞科研的人?可世上有这种搞科研的人么?那黑人难道是个马戏团的?王寻感觉自己的大脑明显不够用了,幸亏现在还是被恐惧土真满,不然更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病。

王寻听得鼻涕直流。那人迅捷无伦地一伸手一缩手,蔡鹏还没来得及眨眼睛,右眼的血就凝固住了,结结巴巴地说:“谢谢,谢谢……”心里却想:“我谢谢即将吃自己的人?我到底怎么了?怎么逃到这个遍地妖魔鬼怪的地方了?”

蔡鹏也觉得来日方长,便不再动手动脚了。

“那是人肉!”乔疤子这句话说之前,王寻真的想象不出什么样的话才能称作“当头棒喝”、“晴天霹雳”,可这句一出,王寻当即吓得躲到乔疤子和蔡鹏身后,积蓄这么久的恐惧感终于爆发了,大喊道:“他们家里外都有监控器!”

蔡鹏见她情绪高涨,也很高兴地说:“那敢情好,咱一起吃个团圆饭!”

郝明亮看着他,忽然笑了:"呵呵,你这么严肃干什么?我给你三天时间,不等于说三天之内不见面呀?在这三天之内,咱俩仍然还是纯粹的老同学关系,之后再说法律和工作。"

王树林也说不过他,只得坐下。

郝明亮打开电脑,投影仪将墙壁变成了一个临时的电影屏幕。王树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等到看到一张张照片和注解后,这才瞠目结舌:"你……你监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