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什么”贝勒府邸,永璘的寝房内,恭卉双手紧紧交握,站在他跟前追问原因。

“怎么,不满意我的安排还是简福晋不喜欢我为她安排的养生环境”他悠闲的坐在床沿,从容反问。

“你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我额娘对你安排的居所很满意,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注意到他房里十分整洁,所有物件排放的工整,就跟他身上的衣物一般,一丝不苟,被浆得笔挺,连皱褶也没有,瞧来他这人真有洁癖。

“怎么做”他明知故问,脸上仍旧挂着闲逸的笑容。

“你”这么散漫的嘴脸,配上完美没有瑕疵的环境,真不协调

“哦”做戏似的,他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指,我明知你让我夺了清白,还找了个烂理由将你带回贝勒府,八成心怀不轨,就不知图的是什么心眼”他身子稍倾,斜躺上塌,一首支着颅侧瞅着她瞧。

“你到底想怎样”她气恼的质问。

“我要人去问过了,秦淮楼那夜过后,你就被简福晋强行带赚我是你唯一的男人。”他说得满意。

她脸庞顿时爆红。“你查这做什么”提起这事她便羞愧到想死,那夜卖了自个之后,额娘赶到,狠狠痛斥了他一顿,还气得病发,甚至懊恨自责得连床也下不了,足足一个月不同她说话,成天掉泪,直到昨儿个晚上哮喘再度发作,清醒后才开口对她说话,可言语中却依旧充满懊恨。

“要做我的女人,这事我当然得查清楚。”

“你说什么谁要做你的女人”她杏眼横瞪。

“你啊。”

“什么”

“我说你要做我的女人,我看上你了”瞧着她张口结舌的模样,他像是极为欣赏般悠然的宣布。

她脸色发青,立即怒容满面。“胡说八道,谁要做你的女人”

这发怒的德性让她的容貌更显鲜明活力,永璘玩味的一瞧再瞧。好有趣啊“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你可以拒绝。”自信的面孔,让人瞧了刺目极了。

“我不会作践自己的”她当然清楚所谓做他的女人,不是指当他的少福晋,而是身份低下的小妾。这人压根瞧不起她,甚至嫌她待过青楼,沾染过乌尘脏气,她才不会连尊严都不顾的沦为他的玩物

“话别说得这么早,很多事,总是身不由己。”伸手挑勾起她柔嫩尖细的下颔,永璘笑的让人毛骨悚然。

“你”

“好了,你可以走了,既然我给了你一个月的考虑期,这段时间你就是这府邸的客人,先安心住下医治你额娘的病吧,她可再禁不起一点刺激,尤其像是被拉着连夜逃离这种事,可是最伤身了,若再加上得知一些不该知道的事,届时可不是喘不过气来这么简单,说不定连血都要吐出来了。”他话中有话,警告她别轻举妄动,更别想打着连夜带母离开贝勒府的主意,否则后果严重。

当真是上了贼船就下不了船吗这可恶的男人”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好。我就待足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若还是不答应,你可要依约放我和额娘走。”她怒目横生的说。

阖上星目,他嘴角含笑。“嗯,这事就这么说定。”

见他自信到令人发指的嘴脸,她真想上前勒他的颈项,再击碎那张教人气愤的脸。

“骸”狠瞪完这听说被万岁爷宠坏的自以为是后,恭卉跺着脚,愤然离去。

待她离开,永璘才睁开眼,笑容不减,只是双眸闪出近乎残忍的光芒。

驯服这女人还真如预期,需要费些功夫,不过,他时间很多,也闲得很。

“呃姑格您这个”御医一时不知怎么称呼这位前格格,虽然爵位被撤,但毕竟曾是皇族,他不禁烦恼着该要怎么称呼才得体。

“大人,过去的种种荣耀已不再属于我,如今我只是一介平民,你与我额娘年纪相当,就与我额娘一样,称呼我恭儿吧。”看出他的为难,恭卉苦笑的为他解困。

御医果真松了一口气。”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唤你恭儿了。”

“嗯。”她笑的落寞。过去的身份已如昨日黄花,再追忆都无法鲜活过来,与其沉湎于过去的虚幻富贵,还不如认真面对现实的每一天。

“恭儿,你额娘的病情我诊过了,相当严重,若不静心休养,随时可能复发,而这一发作,很有可能就会夺去她的性命。”身为御前第一御医,他受贝勒爷的托付,前来诊治简福晋的哮喘病,这一诊才知事态严重,连他都可能束手无策。

恭卉一窒,双唇立即失了血色。”我额娘的病治不好了吗”她颤声问。

“难。”

就这一个字,便将她打落谷底。“难”

御医瞧了不忍,劝慰道:“唉,现在咱们所能做的就只有尽人事听天命,尽量让她过的幽悠,定时喂药,唯有这么做才能保住她的命。”

“嗯我明白了,其实额娘这病根多年,先前在阿妈还没败落之前,家里有的是钱买珍贵的药控制,但阿妈出事一走了之后,额娘的病没了照顾,马上就恶化了,再加上我这不孝女做出额娘病情会演变至此,手我给气坏的”

恭卉哽咽掉泪。刚被抄家时,她们被赶出王府,身上连一只发簪都没能带出,额娘平时赖以为生饮用的哮喘药也被抄赚迫于无奈,她才想到卖身救母,哪知买药钱是赚到了,却惹得额娘气急攻心,病症加剧,说来说去,她才是害额娘病情恶化的凶手。

“你做了什么吗怎说你额娘的病是让你给气的”御医见她伺母甚孝,是蕙质兰心的玉人儿,不禁好奇她能做出什么恶事惹母亲不快

“我”她语塞,脸泛红。她卖身永璘的事如何能毫无羞耻的说出口绞了手指后,才胡编乱造出个理由。“我,我个性倔强,老惹额娘烦心我指的就是这事。”因为羞愧,她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

御医听了,慈笑的摸摸她的头。这孩子孝顺,难得出身贵族却没一点娇气。

“那个子女不曾与爹娘呕过气的你别将责任揽在身上,你额娘的病不是一般病症,只要悉心多照顾她就好,剩下的也只能看天了。”说着,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大人”恭卉急唤住他。”如果我现在就带额娘离开贝勒府,额娘她承受得住吗”倘若可能,她还是存着希望想走。

他讶异回身。”你想离开贝勒府为什么”这里的环境对她额娘养病再好不过,且难得贝勒爷肯对她们伸出援手,她为什么想卓

“因为因为我不想平白接受贝勒爷的好意,所以所以想走。”她说的闪烁,不愿屈辱的说出永璘的恶行意图。

瞧着她不安的神情,御医心中再次起了疑惑。当初他听闻贝勒爷将被简王遗弃的母女接进府邸时就很诧异了,贝勒爷不是个善心之人,竟会收留一对落魄母女同住,他原就觉得事有蹊跷,如今见她的反应,事情果然不寻常。

但这位贝勒爷身份可非一般,他的事可不是自个能插手管得了的,当下也只得沉着脸警告。”你额娘的病得好生静养,切忌动怒或奔波。你若要离开这里,再带着你额娘过着贫病交迫的日子,老实说,我怕你娇弱的额娘根本撑不住。”

恭卉听完,踉跄的颓坐椅上,双拳紧压桌面,难以甩开的愤怒与无奈狠狠地打击着她,想哭,却掉不出泪。

不得不在贝勒府待下的恭卉,在过了几天平静日子后,还没来得及放宽心,心便又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这夜气温突然骤降,她的额娘受寒,哮喘在夜里突然复发了。

听着额娘一声声喘不过气来的痛苦急喘,她好气自己只能哭泣,什么忙也帮不上。“额娘,你振作点,千万不要丢下我”她哭得泣不成声,手足无措。

可简福晋依旧抱着胸口,痛苦的滚着。她即将要窒息了,双眼暴凸的望着女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额娘”恭卉惊恐的大喊,紧紧抱着她的身子,像是这样就不会失去。

就在简福晋一口气就要断时,三、四个大夫匆匆赶来,扳开恭卉的手,技巧熟练的开始施救。

恭卉被一名婢女强拉到一旁候着,此时房内已搬进数个炭火旺烧的暖炉,大夫迅速开出药单,立即就有人持着药方在房门外抓药、煎药,不到一刻,药便送进简福晋口里,紧急灌下肚,另有五六个婢女,不停送上温热的毛巾,帮她拭净喂药后溢在身上的脏污,以及冷汗。

漫漫长夜,十多人为简福晋忙进忙出的施救,直至天露鱼肚白时,状况才总算稳定下来。

恭卉则像打了场苦战般,颓坐在简福晋床旁,望着深受病痛折磨的母亲,一种难以承受的疲惫感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