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心中感慨,遂向郑仓笑道:“仓鼠,回去叫楼大哥早些安睡吧!我便是因他病着,怕他费心,才没找他商议。如今一切安排妥当,再不会有差错。若楼大哥能安心养病,尽快复原,便不算辜负了我这片心意啦!”

他忽然顿住,抬眼看向缓缓踏入屋中的木槿缡。

楼小眠接过,低头啜了一口,淡然道:“郑仓还在外头等着你。祛”

预感她今晚,也会睡得格外安心。

楼小眠定睛看着,微讶道:“庆?庆南陌?”

沈南霜皱眉道:“莫非那些贼子抓了太子妃,动了什么刑罚?”

待看清木槿面容,他已失声道:“你是……太子妃!”

如今煎熬得仿佛连骨髓都痒得疯了,由不得他口水和泪水一起往下挂,痛苦地扭着身子哑声叫道:“有种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呀!这样折腾人,你是畜生不如,你畜生不如!忆”

许思颜等趁着那女子背过身闪避那些人追随的目光时,倒也看清了她的模样,心中俱是一凛。

一群养尊处优的侯府女子,黑灯瞎火跟具尸体锁了一夜,蚊叮虫咬的苦楚之外,也不知又受了何等惊吓,便是不疯也快崩溃了吧?

木槿道:“母后满心里喜欢着那孩子,便是不要命,也会把他生下来!”

许思颜气郁,忙要推开她时,木槿反手抱紧他,唇舌再不肯松开。

在外守候的成谕、郑仓等从人也已听见,急忙过来见礼道:“见过太子妃!这些小地方的下人没见识,只知侯爷最大,太子妃不必和他们计较,快去见太子要紧!”

不过,这么雅致的屋宇,这么适合的浴桶,这么宜人的水温,这么芬芳的香味……

许思颜哂笑,深深目光扫过木槿面庞,转向许从悦。

他冷冷看着孟绯期,“你敢不敢再赌一回?”

她重伤受困,是因为他太子许思颜,而非因为他雍王许从悦。

想到此处时,他不止伤处疼痛,连心口都没来由地抽疼了下,不觉转头看向木槿。

许从悦微笑道:“那你现在去洗也成,我便是受伤,自保之力还是有的。——不过,上回你说你和你母亲一样不认路,不会是真的吧?”

二人私交极好,平时言谈之间并无太多忌讳。楼小眠坦然承认对太子妃的欣赏,许思颜反而无言以对,只纳闷道:“说来也是奇事,平时并未听说她会弹琴。父皇精通音律,她在我跟前装呆卖傻便罢了,为何连在父皇跟前都未弹过?”

自然,刺客们也会猜到,这焰火必是求救讯号。

他这般说着,却再也忍不住,已然笑得猥琐。

“公子!”

许思颜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吩咐从人,“去把太子妃……嗯,木槿姑娘喊回来。若她还在喝酒,告诉她我们下午便走,她喝醉了,可就把她一个人丢在守静观了!”

许思颜似乎这才想起尚有旁人在,回望着她轻笑道:“怎么?你想围观?我倒不妨,且问问你楼大哥愿不愿意吧!对了,昨日你说什么来着?一念正则万物皆正,一念歪则满目污秽……你看就看,念头可得摆正了,小姑娘家的可不兴满眼污秽!权且……只当两个男人在打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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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无曲道:“不行也得行!开弓没有回头箭,公子爷你就受着吧!”

许思颜的笑意早已敛去,向楼小眠问道:“小眠,你怎么和她在一处?”

木槿正要问那无曲道长是何许人,医术会不会比她母后更神奇,马车忽然慢了下来,然后缓缓停住。

楼小眠遥想那位父亲的言行,以及传说中他的风采,便觉有些无语。

木槿在洗浴后才觉出病美人对她还是挺好的。

许知言瞧着他,慢慢掷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来,向随侍宫人道:“传膳。”

人已软绵绵坐倒在石阶上。

许思颜笑道:“没什么,大表兄倜傥潇洒,有的是风流的本钱,无妨,无妨!”

木槿自然跟着摔落,一跤跌在他身上,兀自在叫道:“唉呀,我的瓜子掉了!”

“那就放了我呗!”木槿不胜欢喜,“不过你得送我到大路上,再告诉我怎么回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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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许思颜回屋,便听沈南霜禀道:“太子,那位解语姑娘已经醒过来了,正过来叩谢太子救命之恩,要不要见她一见?”

许思颜侧头,便见窗外一架凌霜花攀援墙角妖娆而上,胭脂色的喇叭状花朵一簇簇开着,倒也有种小家碧玉的温婉秀丽。

只是不知怎的,他忽觉得还不如种那朝开暮落的木槿好。

好养又好看,而且实用。

若是惹恼了他,尽可辣手摧花,摘了那满支的花朵亦使得,——横竖明日还会重新迸绽,一样睥睨自若地繁盛着。

沈南霜见他只顾盯着窗外,双眸闪亮如星,唇角笑意温柔,再不晓得那思绪飘到哪里去了,不觉一愕。

她忐忑地又唤了一声,“太子,解语姑娘在那凌霄花下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