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讲你来此作甚,有话就麻利的说完。”苍沐瑶小憩一会醒来的精气神已经与方才大有改善。

“哼,这军营是你的一言堂吗?沈煜,你一来便全都说了算,苍弈信任你咱们才听你的,现在呢?把太子扔了抬了个女人出来,这人还是你媳妇儿,莫不是清君侧是假,你自己要谋朝篡位才是真吧!”

“呸,现在上头要咱们查人,我怎么知道你老娘的车里有没有藏什么人,给老子搜!”来人粗着嗓子,细细听便能发现他的汉语不是特别标准。

“可以啊,去哪?”温氏温柔的问道。

“作用不大,要你这院判何用?父皇,不若再请个太医来看看,院判大人每日为您请脉却一直未曾提醒您注意休息,许是医术不佳,不若集思广益,看看是否有旁的原因。”苍沐瑶就等院判一句没办法,她才好让别人也来看一看。

“嗯。”沈煜没反驳,仿佛不记得这人今日就未曾带过这块红布,他一步步的往床畔走来,路过桌案时拿起了上头的合卺酒,递给苍沐瑶,“掉了便掉了,这个,干杯?”

苍沐瑶坚持,就是圣人和太子不满意也没有用,当初说好了婚事由长公主自己做主,此时便只能听她的,何况苍沐瑶的婚事已经一波三折,这次再出岔子,就是长公主,作为女人也着实折价了。

“尚书大人,既然要面圣这种东西便不用了,正好长公主殿下对此事颇为重视,咱们还是入宫一道解决了的好,不然有个什么差池,尚书大人总归难逃一罚。”

御花园再美周皇后其实也看不了多久,两人没走多久她就去了前头伴驾,只留下了苍沐瑶自己晃悠,小玉知晓苍沐瑶的性子,行至凉亭便自觉道,“奴婢给您擦一擦,殿下在这歇息一会儿吧,前头人多怕是惊扰了您。”

周皇后闻言本与她玩着的手指头忽而僵住了,苍沐瑶敏锐的低下头,“怎么了母后?儿臣不是不重视婚事,但是嫁入武将家历来都没有那么多规矩不是吗?是沐瑶打听错了?”

太子妃也知道人不能紧逼,颇有深意的看她一眼,“你好生考虑,我们不会害了你的。”

苍沐瑶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乍然瞧见如意从上头摔下来,这不是吓住了嘛,赵老太医辛苦您了,今日您便在长乐殿歇着,晚些时候怕是还会不太舒服。”

苍沐瑶又一句与你何干已经在喉咙口了,又听他道,“太子大婚时,我便在太子身侧了,也许我能知道些什么。”

李家曾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大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他们分支出来做官,李家人对丝线的了解也比旁人要多得多,李家小公子说不可能有香蚕丝,那边是绝对没有,但是香蚕丝这个名字连她都知道,又是哪里传出来的?

五月,仇老将军苦战月余将匈奴逼回原本的边界线,有一独眼将军率精锐追击匈奴大将至腹地,大挫其匈奴军,取得降书。

“皇兄,沐瑶不记得了,今日在凉亭见沈三姑娘登高作诗,实在是羡慕,便高歌一曲,唱出来才方知怜人是怜人,我还是我,本宫站在那里便于旁人不同,即使我唱的宛若破锣,她们也须得说我唱的好听,皇兄,仁善是君子之行,而我只是个女子,你与父皇不是总让我为自己多考虑一些吗?这等众星捧月之姿,待我下嫁之后便不复存在了,就不能让我尝试一下吗?”

苍沐瑶往后退了半步,没让大玉碰到自己的袖子,“别急着哭,先给我去拿点伤药来,我的手好疼啊。”

小玉憋着气呢,在宫门口的时候沈煜便不曾行礼,现在又这般目中无人,太子殿下到底怎么选的侍卫嘛!

他便是要自己记起最初的目的,当初他们是为何想要让长公主嫁进柳家?如今他在坚持却仿佛在本末倒置,不值得。

“不必多礼。子墨也是常客,过来坐罢,咱们吃顿便饭,莫要拘了形式。”太子提筷,招呼大家用饭,也就是说人到齐了。

以诗会友,柳升桓不参加比赛,大家听听并无异义,自然是同意的,于是翩翩公子执扇来到柳树下,吟道,“杨柳千条拂面丝,绿烟金穗不胜吹。香随长乐歌尘起,影伴娇娆舞袖垂。羌管一声何处曲,流莺百啭最高枝。千门九陌花如雪,飞过宫墙两自知。”

她又安静的听了一会儿,脑海里逐渐有了点雏形才抬起眼,这一眼抬起来才发现在人群的对面有一双墨色的眸子一直盯着自己,这双眼里没有任何恭敬的神色,是赤果果的打量,甚至带了些批判,苍沐瑶非常少见会被人用这种眼神看,下意识的竖起防备,美眸眯起,再睁开便是锐利的眼色瞪回去。

圣人皱着眉头,大业民间女儿与娘家的关系是比较亲近的,只要嫁的不算远,经常回娘家走走是非常常见的,但在大业皇室,嫁出去的女儿一般都是和亲或者下嫁,鲜少能够回到皇家,泰公公所言只是安慰之语,不生分怎么可能。

她木讷的摇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您自然是长乐殿的主子,奴婢只是替公主担心,这样会遭人非议。”

“这是你妹妹?”怪异的语调自身后传来,王轴转头就看到那汉子一双眼睛焦在了苍沐瑶的脸上,他立马露出防备的模样。

“是,我妹妹在家乡已经有了婚约,年底便要完婚了。”王轴道。

男人摸了摸鼻子,把手上的热茶放下,“跟你长得不太像。”

王轴摸摸脑袋,“是,妹妹长得像娘。”

“今年多大,就要完婚了?”男人又道。

王轴不得不用身子挡住他露骨的视线,“十七了,咱们生意人,这年岁已经算大了。”

“是大了,这地方好近不好出,你们要想走着回大业,恐怕很难。”男人去拿了两个饼子,一个给王轴,另一个却不脱手,拿在手上,便是要叫王轴让开。

都是男人,王轴再清楚不过这意思,自然不肯相让,谁想这男人直接便用手推了,“饼子趁热吃,姑娘给。”

二者有求于人,王轴这一推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自己拍拍屁股又站起来,“多谢,我来吧,妹妹笨拙,不麻烦恩人了。”

“无妨无妨,你不也二者,去我娘那多吃些,还有汤呢,姑娘我来照顾就好。”汉子却仿佛听不懂,屁股一抹把人给挤开了。

王轴急的满头是汗,奈何这是恩人,他又不能多说什么,只得在苍沐瑶惊恐的眼神下安慰道,“妹妹,这是恩人,你不必惊慌。”

苍沐瑶浑身发抖,点头与颤抖都分不清,这反应似乎取悦了男人。

“小妹别怕,你就好生在这里休养,我不会伤害你的。”高鼻子大眼睛的男人凑近一瞧,满是陌生,苍沐瑶往后退了退,不说话。

这一休养,便养了两日。

苍沐瑶就是饿坏了,吃过饭以后精神就好了许多,兴许是年轻第二日就在帮宝子娘做馕饼,宝子娘不会说大业话,二人却还有本事交流起来,有个姑娘家伴着整天都乐呵呵的。

宝子便是那个壮汉,他带着王轴出去觅食,一来二去也熟稔了,缘着王轴与自己相同粗壮的身形,二人的爱好竟也差不多,宝子话多了以后也不藏着掖着,这两日他就是看上那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了,“你那妹妹啊,要不留在这算了,我瞧着跟我娘好的很。”

“宝子,不是我不乐意,她已经订了亲了,而且我们到底是大业人啊。”王轴叹息。

宝子手一摆,“她不说谁知道呀,再说了,咱们这小地方,王上哪里回来管?”

“这……”王轴还是摇头,“就算王上不管,你们族长也定然会干涉,咱们如今也叨饶两日了,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