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的都是擅长藏匿与追踪的好手,很顺利地跟上去了。

晏蓉抿唇。

晏一自是对主子的话深信不疑,轻斥一句,立即领人小心跟上。

首先是凉州黄源终于取得胜利,田氏诸子溃败,有的战死,有的逃出洛阳不知所踪。

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以太原现今境况,不管如何能不撕破脸就不撕破,晏珣暗自提高警惕:“喜从何来?”

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说五千就五千?郭禾那么听话吗?就算他没有其他想法,那你不担心他失手被田党反扑瓮中捉鳖了吗?

事实上,作为有一个适龄女儿的父母,尤其晏蓉还有过比较的特殊经历,晏珣和彭夫人私底下已多次讨论过爱女的婚事。

晏蓉留申媪等人在外头,推开外书房大门,见父亲弟弟一脸严肃在书案前低声说话,她忙问:“可是发生了何事?”

“我送你一段。”

他走到近前,缓声安慰:“你体内余毒已经拔清,风热之症只需好生服药数日,便能根除。”

“霍司马命标下来报,一刻钟前发现北宫大火,浓烟滚滚,火起方位似长秋宫!”

这是霍家祖传信物,自四年前被送回来后,主公便一直随身携带,如今出现在这里不奇怪。不过吧,过去几年他可从未见霍珩这般拿在手里把玩过。

夕阳西下,霍珩环视一圈,选了个平坦避风的陡壁前,手中马鞭一指:“传令下去,扎营!”

大将军晏庆脸色很难看,太尉田崇病重没能上朝,不过他的子侄及党羽在,诸人同样面沉如水。

晏蓉离家已将近四年,一梦惊醒过后,她思潮起伏无法再次入睡,将家人的音容笑貌再细细回忆了一遍,天已经蒙蒙亮了,她干脆把薄被一撩,坐了起身。

晏蓉琢磨了两天,索性不想了,希望这个目光短浅的天子不会选择凉州郭禾吧。

否则和与虎谋皮并无区别。

凉州军常年抵御羌氐,异常勇悍,骑兵又多,偏野性难驯。是把异常尖锐的利刃不假,但用好了直插敌人心脏,用不好反伤己身。

鉴于凉州军的危险性,晏蓉不得不关注他。

至于霍珩,霍家和田家是世仇,曾经作为霍珩的未婚妻,祖父还是霍家前任家主的好友,晏蓉对两家的仇怨了解得更深一些。

她认为,霍珩要么没动静,要么就能给她一个惊喜。

“晏一,事无巨细一一记录,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都呈上来,让我亲自察看。”

三位都不是普通人,恐怕没那么轻易露破绽,只能耐心些,看能否抽丝剥茧了。

晏一单膝下跪,利落应道:“诺!”

“去吧。”

当天与翌日傍晚,晏蓉都收到晏一呈上的密保,很厚的一叠,万幸如今纸张还算普及,不然哪怕用布帛,也是无法一次带进来的。

“主公,凉州郭侯昨日开始宴客,行事一如既往,赴宴者众。”

郭禾延续以往西北时的豪客作风,洛阳虽非他地盘,但他好歹是个新封的万户侯,朝中不少人赴宴,名为庆贺,实则是田晏二党试探虚实的。

晏蓉皱了皱眉:“若陛下欲传信,恐怕正好趁乱得手。”

连日宴席,上至朝廷官员,下至乡绅客商都能登门,形形色色,人多且混乱。要是怀帝看好郭禾,派人乔装打扮混进去,根本无从监视。

晏一面露愧色:“是的,我们的人未能发现异常。”个中困难,他从未表述,只惦记着未完成主公交托的任务。

“尽人事,听天命罢。”

晏蓉也知道手下人尽力了,她不再关注此人,转而翻起后面两叠密报。

晏一见状:“霍侯与何候并未设宴,也不与洛阳诸公来往。”

何兴闭门不出,门房除了补给食材时匆匆开门以外,其余时候无法叫开,里面的人不出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看来何兴也猜测洛阳大乱在即,他似乎拒绝趟浑水,任你东南西北风,他自岿然不动。

晏蓉搁下徐州何兴的密报,翻过最后一叠,冀州霍珩的。

霍珩这边就比较中庸了。他既没有宴请宾客,也不联络朝臣,偶尔有人登门拜访,他也表示正在歇息休整,不便见客。

他态度和何兴一样,不过吧,他没有像何兴那般讳莫如深。有客登门,门房也开门,不过只好声好气婉拒了对方;手底下的亲卫将领们只要不当值,想出门逛逛洛阳,他也不禁止。

这么民主吗?

晏蓉饶有兴致挑唇,仔细数了数,这两日出过门的足有二十来个人,去的地方也各异,酒坊茶馆高谈阔论的有,逛坊市参观的有,甚至连打铁铺子修补兵器的也有一个。

总而言之,多种多样,无迹可寻,似乎就是将士们随心所欲乱逛。

“晏一,阿媪,你们给我把这些人去的地方整理一下,单独抄出来。”

这些人满洛阳乱窜,一人就能去好多个地方,记录的密报有好大一叠,晏蓉一时半会翻不过来。

她揉揉眉心,干脆删繁去简,懒得翻了。

“诺。”

申媪以前伺候主子读书,在一边也认了不少字,日常写读没问题。天色渐渐昏暗,她挑了灯来,与晏一一人分一叠,仔细分辨摘抄。

半个时辰后,摘抄完成,递到晏蓉手里,她细细看过:“咦?这二十来人中,竟有十余曾在内城东南徘徊。”

太尉田崇的府邸,恰巧在内城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