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赶紧跟上去!”

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太原风平浪静,晏家人享着久违的天伦之乐,欢声笑语不断。而黄河彼岸的洛阳,却风起云涌,变化大得让人眼花缭乱。

“报喜?”

晏蓉半晌无语。

他想起早前与妻子曾说过的话。

“阿爹,阿辞。”

可是观霍珩言行举止,他似乎未有此念,晏蓉疑惑:“世兄?”

“陆先生果然善岐黄之术,世妹已渐愈。”

霍珩心有记挂,立即下令整装出发,谁料正在这时,一人急奔上前,急急跪:“叩见主公!”

陆礼眨了眨眼。

晏一等人十分有耐心,远远缀着,视线不离霍珩本人。

这是一次非常隆重的犒封,怀帝将三人抬得高高的,虽没有当场下诏留下哪位,但铺垫已经到位了。

是啊,一眨眼四年过去了。

“阿蓉!”

父母女儿相见,又是一番喜极而泣。晏珣是个大男人还好些,彭夫人抱着爱女,紧得像是一辈子都不放手。

“阿娘,我在呢,我以后都陪着你,再不出门了。”

晏蓉本来情绪也很激动,但见父母这样,她反倒先把情绪压抑下来了,拍着母亲的背,细心安慰她。

“胡说!”

彭夫人破涕为笑,又啐道:“哪能整天待在家不出门。”

她生小儿子前,也是个身体强健能骑能射的妇人,性情不柔弱,宣泄过情绪,又被儿女安抚,终于平静了些。

她爱怜摸摸女儿的脸:“我的阿蓉长大了。”

她和夫君欣喜又遗憾,女儿平安归家是头一等大喜事,可再见时女儿已长大,都比她还要高了,他们错过了非常珍贵的数年。

“姑父姑母莫要伤悲,阿蓉妹妹已归来,日后定能时时承欢膝下。”

一道清朗男声带着笑意,晏蓉闻声望去,只见一淡紫色深衣的男子站在她数步之外,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好一个文质彬彬颇为俊俏的少年郎。

她微微挑眉,这种一家团聚的场合,观这人穿着明显并非随从卫士,难道,是她那表兄彭澈?

彭澈是彭夫人的嫡亲侄子,胞兄的嫡出幼子。

彭夫人出身召陵彭氏,乃豫州汝南郡名门。可惜适逢乱世,三年前,汝南郡被扬州陈佩攻陷。彭氏守城到底,坚决不降,城破后被屠尽满门,唯独当年十六岁的彭澈费尽全家之力,才被送了出去。

彭澈仅带了十数亲卫投奔亲姑母,追兵不断,好在最后遇上闻讯赶来接人的太原亲信,被带回了并州。

并州和豫州之间,还隔了司州兖州,距离颇远。况且陈佩此人,乃当世实力最强那数位诸侯之一,彼时的太原晏氏自身尚有危机,自无力为彭夫人娘家复仇。

无奈之下只能收留了彭澈,给他在晋阳谋了一个合适职位,安顿下来。

个中种种,太原来信时,曾仔细告诉过晏蓉,她人虽不在家,但事儿却是清楚的。

果然,彭夫人笑着道:“我儿,这是你六表兄。”

“表兄在上,小妹这厢有礼。”

晏蓉特地强调了“表兄”二字,并规规矩矩地见了一个礼。实则她外出数年,早习惯了与人交往保持一定距离,“阿蓉妹妹”这个称呼太亲近,眼前虽是血亲,但用在头回见面的两人身上,她还是觉稍过了。

彭澈和霍珩不同,霍珩循序渐进,且两人并肩作战过。

她这般正经,彭澈也神情一肃,恭敬抱拳:“表妹有礼。”

说着,他摘下腰间佩玉,作为表礼。

晏蓉满意,当了这么久的皇后,她礼仪无懈可击,微笑接过,仔细看了看,才交给申媪替她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