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是背对着她,没有任何目光上的冒犯。

“单先生,不去场院吃酒吗?”

“那京城的公子什么样啊,是丑是俊,是高是矮,多大年纪,有没有毛病?”

挺聪明的呢!

从米粮店正门进去,一直穿过后屋后院,又从后门出去,这就是另一片巷子了。

“有话好说,您嚷什么。我好端端在这里做生意,回头客这么多,凭的就是一个物美价廉,十几文一份的快餐有菜有肉,谁不说一声实惠?哪来的讹人呢?”

没料到,顾心这一要走,原本要谈崩的中年人突然笑起来。

这玉盒儿就是他最近的心病。

恰好李郎中的老伴怕她纠缠单轻舟,抱着孙子过来劝她走,一见她晕了,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招呼几个儿媳妇帮忙扶起,把她抬到了自己屋里。

被顾刚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脑袋歪在一边半天喘不上气。

冯珍儿的婶子瞅着刘大娘一脸不高兴。

只是单轻舟明显不拿他当回事,在这边谈笑自若的,送完了枸杞,又关心起何翡翠的身体,说要给何翡翠请安。

母女俩进屋,冯婶打开了钱袋子,一把一把铜钱往出掏。

周慎行脸色果然更温柔了一些,语气也放得非常低,像在呵护婴儿。

顾心又能怎么解释?

段老头说:“这还是心丫头手艺好啊,做的东西好吃,客人才肯赏光。”

李氏扑在地上手舞足蹈,吓得毫无形象可言。

“您放心,我身体底子好,一时忙几天不算什么。”

顾心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六太爷一家子人都气氛古怪,这是怕顾刚拖累家里凑钱呢。顾刚在村里是有名的闯祸精,家里叔伯婶子也不待见他。他爹死得早,娘多病,爷爷心疼他,从小给他宠成了这样,家里人早就有意见了,谁会替他凑钱啊。

他的漂亮不染尘世烟火,清冷高贵,而且不失英武。

这一趟出来,生意看得差不多了,田土也量得差不多了。

冯珍儿把坎肩拿在手里看了半天,点头说:“我回去试试,也许能照样做出来。”

顾心慢慢地,试探着从地上撑起,偷眼瞄着他,觉得他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小心翼翼爬起来。

合作,她愿意。

老四顾传家对廖先生深深一躬,“请问,家父这是脱离危险了么……”

小厮凑近了顾心,低声告诉,“他是宋四爷家里的大夫。宋四爷,知道不?你也见过的!他们府上是安陆侯府,这位先生很得府里器重,要不是我们少爷苦苦求了宋四爷半天,寻常人哪有福气得他诊治啊!”

一旁,顾大觉得这么闹很丢脸,笨嘴笨舌劝着,却也插不上手。

小丫头顾灵大声反驳:“我娘才没气爷爷奶奶,他们病了赖不着我娘!我娘有良心,你胡说八道!”

宋恒没说话。

“要是我不答应呢,你怎么办?”米嫂看住她。

人一忙起来,精气神自然足实,被顾家扫地出门的悲哀就被冲淡了。

“混蛋,黑了心的烂东西!老娘我愿赌服输,我乐意给她钱,滚一边去!”

“你们怎么半夜……快进屋!”

“心儿,心儿你怎么不说话?快看看娘,叫一声娘啊……”女人看顾心愣愣的模样,十分着急。

宋恒一瞬间所有笑意都收起,凛然转身,换了一个人。

“在哪里?”他大步往前走。

“在前头客房。”

宋恒便往前院走。

还没到前院,迎面,一个白衣青年笑呵呵跨过边门的门槛,自己来了。

“四爷,来了直水也不说一声,我给你设接风宴啊!上回带着那个姓李的也就算了,我见着他就想揍他,这回你自己来,咱们兄弟不是正好聚一聚么,为何不知会我?”

白衣青年朱九笑声爽朗,张开两条胳膊,一副上来就要抱一下的架势。

宋恒站住脚,冷眼盯着他。

朱九拥抱的动作戛然而止,“……还是这么严肃!真没意思!”

“前面去。”宋恒见他停了,才抬脚,要把他往前院带。

朱九不肯去,“后头做饭呢吧?我都闻见香味了,蹭你一顿饭吃呗!”

他反而要往后院的堂屋走。

宋恒眉头一低,自有手下上前拦住了朱九的去路。

“朱九爷,后面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不就是有女眷了吗,我不能见?”

手下不回答,只是拦路不让开。

宋恒淡淡地道:“不能见。”

“哈哈,不能见也见了!”

朱九伸手一指,后院正屋旁边的两间小小耳房就是厨房,顾心正端着一盆刚洗好的青菜从里头出来。

她要将青菜控干水分,放在外头太阳底下晒会快一点,一出门,就看见宋恒跟一个穿白衣服的男子在那边说话。

那男子很没礼貌地伸手指着她。

顾心只当没瞧见,自顾自做她的活。

她放下菜盆转身回厨房,朱九就跟宋恒感叹,“你眼光真好!这位美丽的姑娘是本地人吗,还是从京城带来的?”

宋恒神色冷了许多,“你既查知这里有女眷,没查到她来自何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