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方先生屏息抚琴,不经意之间,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陈凯之一头雾水状,心里便更加瞧不起了。

只有那张如玉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因为他发现许多同学,都是敬佩地看着陈凯之,令他顿时生出了许多的嫉妒。

现在事到临头,陈凯之只好起身,恭恭敬敬地朝吴教谕行了个礼:“不知先生有何吩咐?”

就这样,陈凯之居然成了这座丽红院的‘常客’,人家来这儿是销金,陈凯之却是读书,读书嘛,走的是正道,才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以至于这歌楼里的歌女们竟也知道了这么个怪胎,一打听,原来就是隔壁的那穷书生,不免又是媚眼飞来。

陈凯之就是如此,混社会的时候,便比谁都能混,可一旦学习和工作,也绝不受外界影响。

县令大人的笔迹……

陈凯之不介意偶尔给人拍一拍马屁,可是这样故意刁难的,他却没好脸色。

这四个字说得很轻,却足以让许多人都听得清楚。

有人不禁道。

这教谕正因为懂方先生的心思,所以才说这番话。

其实,还真有点冷飕飕的,这一顿猛摇,表哥顿时感觉不适起来,甚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刚要找陈凯之晦气,可是陈凯之这小子,竟是不见了踪影,已经率先进县学去了。

吃过了茶水和蒸饼,打了个饱嗝,陈凯之就出了店,今日不四处走动了,要去考试,他身上还有三百文,坚持不了几天了,这一次,志在必得。

很不合理的要求。

不过他卖弄了一个关子,却是道:“这行书我写得不好,不太满意,不如这样,若是有闲,我用心写一幅字来,到时再登门奉上,只要恩公不嫌弃就好。”

这如冰山一样的宋押司,脸色终于缓和了许多。

“不远,过了这条街,一路走,等过了桥,便到了。”

他将手插在裤兜里,却用一副假装自己流里流气的样子来掩饰自己的心虚。低头一看,大头皮鞋有些脏了,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女子的名节要紧得很,表哥若是闹将起来,她还如何做人呢?

让他吃惊的是怀里美貌的女子,她竟然紧紧的抱着自己,,一时让陈凯之心荡神怡。

陈凯之扯出一笑道:“先生教训的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陈凯之下巴微微抬起,用些许的高傲,回应方先生的鄙视:“先生的出身想必不差,而今乃是鸿儒名士,衣食无忧,可是学生,却是一无所有,先生怎么能对一个一无所有,每日吃着入口难化的蒸饼,住在漏屋的人,这样又高谈什么雅趣与粗鄙呢?学生活着已经很艰难,能读书就更加不易了,对学生来说,若是不去上进,那么这辈子就成了一个废物,所以,学生所求的只是眼前,这琴棋书画,离我太远。”

他顿了一顿,目光落在方先生的古琴上:“学生赘言,告辞。”

双手作揖,大袖一摆,走人。

“你……你……真是……”

何不食肉糜的家伙啊。

陈凯之摇头,上学去也。

上学已经有一些日子,所以陈凯之渐渐也开始熟悉了环境,已经和一些同学建立了友谊,就说邻桌杨杰,虽然是个草包,可是人却不坏,见了陈凯之来,立即上前提醒道。

“喂,那姓张的家伙,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啊,他总是在四处打听你的事。”

“噢。”陈凯之很不以为意的样子:“我哪里晓得,杨兄,我看你脸色不怎么好,昨夜又没有睡?”

杨杰顿时喜笑颜开起来,他脸本就肥胖,笑起来,眼睛都被一脸的横肉挤成了一条缝隙:“你是不知,那香香馆又新来了……”

陈凯之忙摆手道:“别和我说这个,往后早些去休息,再这样下去,你身子如何吃得消。”

杨杰便贼贼的笑。

就在此时,却见那张如玉与几个同学一道儿进来,张如玉眼睛搜寻到陈凯之,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匆匆上前,厉声道:“陈凯之,表妹去寻你了?”

“是啊。”陈凯之很干脆的点头。

“你……哼……”张如玉想说什么,碍于身边有人,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他随即森然冷笑:“你休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一个穷小子罢了,表妹怎么会瞧得上你?”

陈凯之却是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张公子既然有这个自信,却还如此气急败坏做什么?”

“这……”

论口才,十个张如玉也及不上一个陈凯之。

说实话,陈凯之都懒得吊打他。

张如玉眼睛微微眯起,面色泛青,冷冷地盯着陈凯之,这个家伙竟然肖想他的表妹,不给一点颜色瞧瞧,恐怕是不行的,抿了抿唇,咬牙切齿的朝陈凯之挤出话来。

“你要掂量后果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