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重重一哼,起步往前走去。后面林木渐多,树叶沙沙靡靡作响,又像笑声,又像低语,整片坟地邪气诡异,犹若活人一般。韩晋紧紧抱住行囊,嘴里嘀咕不停,一会念着“阿弥陀佛”,一会念着“无量寿福”,一会念着“山神土地财神爷”,心中怕得要命,全然一通胡念。孙老三越听越烦,猛转身抓住韩晋衣领,正要大骂,神色突然一呆,却未发出声音。众人察觉有异,回头的回头,停步的停步,同时齐齐望着他,赵老大道:“老三,你干什么?”只见他睁大了眼睛,喃喃道:“有个白衣女鬼跟在咱们身后。”说着手一松,放开了韩晋领子。

钱老二盯着宝图,右手摩挲下巴,思索道:“宝藏?什么宝藏?”忽然想起一事,指着赵老大手上信纸,道:“信纸写了什么?”赵老大闻言连忙抖开信纸,粗略一瞧,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从头念道:“呈苦陀罗兄:弟子弘扬佛法,云四海之游,西始蜀地而至南疆,路经隅镇,不意闻千年古藏于此长埋,诧甚,诧甚!佛子四空,本欲随风,奈何西陲战事迭起,如火燎原,如水覆地,黎民深陷水火二恶,苦疾不可医,腐食不果腹,生离死别,终日胆战。佛子慈怀济人,谁睹何忍?而藏中金河银江,若洋之汪,瑶珠翠玉,敌国之巨,倘取之而广布,众厄扭转,实为天德!”

第三人骂道:“王法!”往地上啐了一口,抬手一巴掌抽到韩晋脸上,接着骂道:“王法!”韩晋顿给这一巴掌打得懵了,一只手哆哆嗦嗦抚摸着脸,再不敢说半个字,神色惶恐愤怒,恨不得杀了眼前四獠。第一人伸手架开第三人,道:“孙老三,办事即可,人嘛,就不好伤的了。”孙老三骂骂咧咧道:“赵老大,这小子装疯卖傻不老实,老子定要教他尝尝厉害。”说着虚摆一个架势,吓得韩晋连忙抱头。

波图耶会心一笑,道:“施主不必担心旅费,那墓冢内有些金银财宝,我顺手拣了一些,你拿去路上花销,也不致太过辛苦。待我师兄收服魔珠,宝藏当须散给穷苦人家,施主善功甚大,自可多取几件。”说着摸出一锭金元宝,递到韩晋手上。这枚元宝生着大大小小的黑色斑纹,纹缝间满布尘泥,想是长久深埋,以致失去光泽。韩晋拿在手中掂了掂,心中估摸着约有二两重,寻思:“此去西域全然用不了这多旅费,若能剩余一半以上,做些小本生意倒也不错。”想到今后日子或有改变,便不再犹豫了。

数日间平安无恙,未起波折,波图耶伤势业然痊愈,找来韩晋,说道:“今夜我再上乱坟岭,须将妖女度化。若天亮时分你未见我归来,便赶紧离开此地。”他身上披了一件红袈裟,气色大是精神。韩晋听他言语古怪,似在交代后事,问道:“大师怎说天亮或归来不得?怎又教我赶紧离开此地?”波图耶道:“天亮我未归来,自然便已命丧妖女之手。她思前想后,定以为我是当地人请来降服她的,盛怒之下怕会祸连百姓,届时小镇腥风血雨,谁人能挡?”韩晋吃了一惊,道:“大师杞人忧天,恐怕……恐怕想得多了。要不,要不你告诉她,你不是百姓请来降服她的,可好?”

韩晋凄惨一声大叫:“别过来!别过来!”双眼一睁,猛地从床上弹起,一对眼珠大大鼓瞪,射出骇异的光芒,四下一看,这屋子乌漆麻黑,哪有什么白衣女子,原来却是做了一场噩梦。他浑身大汗淋漓,重重喘着气,待心魂稍一安定,思前想后,咒骂道:“波图耶这贼和尚,定是给我下了妖法,仙子天人一般,决不是厉鬼。”虽是这么想,心中仍然有些余悸,起身点亮灯火,便颓然坐到床上,回思梦中情景。

坐到床边,他低头盯着仙子腰肢,小声道:“你……你可想休息了?”这话问得极是大胆,不知哪来的勇气。白衣女子微笑点了点头,香背往床头一靠,抬起双脚,放在了他腿上。韩晋刹觉丹田一股热气直往下沉,折转又往上冲,胀得他口干舌燥,一时只想摸一摸眼前的小腿,只想尝一下那究竟是什么滋味,但一双手哆嗦不停,全然不敢动作,生怕仙子恼怒而愤然一巴掌打他脸上。

韩晋念了两句“波图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