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搞的?做这种倒霉的梦。亚修……”

西亚夫的妈妈不住挥动双臂,口中念念有词的时候,那些浪花凝成的小湖人便勇敢地一排排冲上岸边,突然“唰”的一声亮出双臂,在河水溢出河道形成的浅滩上和僵尸战成一团。水花飞溅的时候,黑色的水和蓝色的水在往昔青翠无垠的草地上搅动起泥浆。光和暗的争斗在那里用很直观的方式表现出来,人的世界是黑色的潮,水的世界是蓝色的潮。

“不要怀疑。”米蕾尼娅的声音和口气有些许威严,但是没有丝毫慌张的表情。她回答说,“我是米蕾尼娅,就如同你是大流伊,他们是多格、菲舍和达奇芬格斯;但是你说得也没错,我不是米蕾尼娅,就如同你不是大流伊,他们也不是多格、菲舍和达奇芬格斯。”

荒废君王的土地,

“真是低估了你。”拜里安格这样说。

“嗯。”年特的手掌麻木了,但是他可以感受到索斯的骄傲。曾经强大得连天使也不放在眼里的火魔神,遵循着恶魔之王拜德的足迹妄图爬上山顶,远古的战场,其实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就算死了,也没有什么好自豪的,但是索斯很自豪。也许恶魔天生比天使更加骄傲吧?

“我想知道。”米蕾尼娅很坚决,烛火映在她坚毅的面孔上,散发出非同寻常的魔力气息,“告诉我吧。”

“有人来接我们了。”多格一指相反的方向,视线却始终对着右侧,“不过,有个小麻烦,似乎有些家伙对我的法术很感兴趣,它们来得比较快。”

“呕……”当那些厨子用力捏着人头左右旋转,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插在尖木桩上的时候,罗杰就已经吐了,不过还好没有吃东西,没有多少东西可吐。

那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人类的一个遥远村镇,或是到边远山区去做客。

西亚夫挠头:“葡萄踩了就踩了,接着吃苹果啊!等一等,为什么上苹果树会踩扁葡萄呢?”

“那么,美莲姐,真的是为了这个家伙跑到这里来?”米蕾尼娅对美莲的气质和成熟都有些羡慕,自认做妹妹了,“那么你就是那个在绿洲的旅店被掳走的姑娘?”

私下里,西亚夫和他们说起那个少女:“她?黑眼啊!就是白牙的妹妹,说要给我的那个,我要她岂不是疯了!早在两年前集会时我就见过,一只小野狼,那么干巴巴的,又不是漂亮的女人……对了,也许你会喜欢。”

“可恶!你以为只有野蛮人能咬人?”年特想通此节,加大撕咬的力度向对方施加压力,对方果然有些气馁。年特的舌头在对方的脖子上舔了舔,喝了些血,对方更加羞恼,但是明显很畏惧,手上在轻轻用力,想要拉开彼此的距离。

黑眼就像是一尊远古雕像,分开双腿仰天嚎叫着,就好像一切的责任都在落日,都在天地自然,她这样做理所当然。

“交涉?”旅店老板有些兴奋,“是打斗吧?很难得你们有这种勇气,那么这位小姐也不是普通人吧?”

“你想干什么?”

“是是……”年特擦了手,摸着米蕾妮娅的手不放,“但是这和小气有什么关系。”

年特跟着他们一起往一间大屋走去,悄悄问旁边的人:“他们说什么?”

“哇,在这里不是全国的未婚男子都在喊你的名字?我看他们已经疯狂了,这么说来你不是比我严重?”话说出口当然又被米蕾妮娅骂了一顿“讨厌!”,不过看起来米蕾妮娅已经完全接受他了,年特松了一口气,小心地问,“你从小就出名啊,为什么我以前都不知道?”

米蕾尼娅睡得好香,中途都没有醒来过。她那窈窕的身躯——可也不轻,年特背得心甘情愿,自然毫无怨言。这是他惟一对神感激不尽的理由,“您太伟大了,为此您作弄我也无所谓,我原谅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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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干举手。”绝大多数人举起手来,做大事是他们的共同天性,一般的打群架实在没有创意。

“你以前什么样子?”

年特望着,打翻了五味瓶,欣慰、不甘、无奈、渴望、一点点心痛,搀杂着小小的觊觎。

远处传来轰天巨响,土石四下飞溅,年特知道是伍德在用机关轰击坡顶,想必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在那机关恐怖的威力下,就是魔法使徒也来不及逃走。

“年特,你留下。”

“不知道。我在家里是背叛者啊!我父亲天天吹嘘有王牌,估计就是这家伙,大流伊太神秘了,而且我们还没见到他的真本领。”

“你们吵什么!”安卓美公主突然出现,乌黑如同流云的头发紥成一只大辫子甩在胸前,英气勃勃的大眼睛,挺拔俏丽的鼻子,嫣红的双唇,雪白的脖颈,贴身的皮甲,深深的乳沟,细细的纤腰,让人想入非非的臀部,雪白笔直的大腿……

“啊?好吧。”年特跟着引路的人,司仪的声音响起来:“又赢了!幼狮再次获胜!就像先前广场上的传奇一击,兔子骑士已经连胜十场!从来没有人有这种表现!那近乎虐待的华丽招数,这不是兔宝宝!这是可以咬死龙的兔子骑士!”

“无,无礼!”瓦尔多感到一种危机,他的名誉就悬在那把高举的剑尖上,他只能想到——“把,把他抓起来……”

连续很长的时间里,只能听到亚修的喘息声。所有的人都不敢呼吸,不管是为了什么,生死之间都是神圣的时刻。年特终于能够忍住腹部的剧痛,站直身体。但是没有人为他欢呼,因为亚修还没放弃。

“嗷……”伍德从年特身边经过的时候,年特想起了惊雷。

经过一个月的气功特训,有的人进步神速,有的人没有这方面的基础,吃到肠胃全毁,天天跑茅厕也没有效果。

老子答:“谷,就是浴;谷神,就是养神。玄牝,就是天地;中虚故曰谷,不测故曰神,天地有穷而道无穷,故曰不死。”

临近光明圣坛,人突然多了,年特本以为是乞丐来讨饭吃,但是很快发现整个白玉圣城一个乞丐都没有,这里就更没有了。为数不少的人等候在光明圣坛的殿外,翘首以待。年特诧异地发现光明圣坛被封锁了,教会骑士拿着盾牌一队一队排在殿外,所有想进去的人都被挡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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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莎士比说卡本老师许诺给他们特别安排,但是现在看起来剑道馆里密密麻麻都是人,正襟危坐挤得像是装麻团的点心盒子。一个个把剑放在膝头,目不斜视地望着他们,那眼光分明就是:“你们终于来了,吃我一刀。”

“呵……”利茨放松下来,脸上总是那副非常甜蜜的笑容,但是年特却无法忘记夜里所发生的一切。

一瞬间,玛丝塔怀疑自己还是不是自己,因为他向来不喜欢思考,宁愿流血,现在却像个贤者一般进行思索。这使他停顿了几秒钟,但是最后他还是接过了风神剑,因为如果要他选择,他宁愿相信曾是战友的哈马斯,相信毫不依赖于神的人类。

“不要不好意思嘛,我是为了我的小儿子,如果能得个安慰奖,他就有新衣服啦!”

以诺的繁华,在光神大陆上任何国家来说都是无以伦比的,面对宏伟的教会总坛白玉圣城,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别人怎么看我不知道,咱们家有优良的教育传统,你十四岁开始做事时就比你父亲强,领地内无人能及。实际上,这些领民们也都完全知道,他们对你的能力没有任何怀疑,也正因为这样,才格外畏惧。

“是……”

“我的腿……”年特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被治好了,挽起裤腿看看,丝毫没有伤痕,只是还有些刺痛没有散去。

“她完美无缺。”院长嬷嬷这样说,可以安详地微笑并以最舒服的姿势合拢手掌,他们一起微笑着在祈祷堂外面的花圃里默默聆听世界上最好听的歌声,等待落日和晚霞沉沦的瞬间。

典礼官眼巴巴地望了一眼天空,只得继续发言:“白鸟队像过去许多次一样再次迟到了!各位,他们表演不精彩,我们就不答应!”

老百姓扶老携幼,在士兵们的帮助下向境内迁徙。城内的深巷里在夜晚传来野狗的叫声,很快,它们也要走了。厨房里所有的油都被带到了墙头,灯油、食用油,堆满了角落。马匹停在院子里,有的已经注定要死在黎明。

利诺得力在半个小时里部署了一切:“这里城堡战线太长,但是巨马城只有前墙,没有后墙。城墙的豁口会帮我们放慢敌人的进城速度,使他们的军队稀疏,我们尽力厮杀,然后就在境内拉开战线形成包围。从明天开始,改为我们开始攻巨马城——没有城墙的巨马城。现在就把投石车和火炮全都从城头搬走,挪到合适的地方去。”

列诺得力指示了结营和搭建拒马栏的地点,工程部队就出发了,他们要在一夜之间把地形准备好,形成新的守备点。

列诺得力又发了第二道令:“守备部队不可以松懈,尸体堆在城下已经形成了垫脚梯,野蛮人越来越容易爬高。不过尸体已经被风吹干了,明天撤退的时候,把油全浇下去,烧死他们!这样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从容撤退。”

命令一道道发下去了,留下了年轻的敢死队员。列诺得力凝望着他们每一人,然后掏出了野蛮人的小铁盒子,指着地图对他们说:“等到全线进入撤退阶段,你们就要在突袭传送点集结,法师们会帮你到达这个地方……”

列诺得力指了一下地图上城外某处,面色凝重:“按照观察,野蛮人之王的营帐在那里,你们离那里还有很远,但是这个气味可以帮助你们。为了收集足够的这个,我们才等到今天。你们临出发前把它涂在铠甲上,不要涂得太早,不要不涂。”

老将列诺得力不知何时变得有点儿婆婆妈妈,不停地嘱咐着每一个细节:“不到最后你们不能使用魔法护盾,那会使气味无法发挥作用,所以我才指望你们而不指望圣殿骑士。野蛮人会被气味所迷惑,他们会因为敬畏而不敢动手,继而失去统帅军队的效率,形成意外的混乱,对你们和大部队都很有利。”

“最后,”列诺得力哽咽了,“国王骑士们,祝你们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