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笑笑,拍拍她的手,说道:“二婶多想了,我断不会让你做不能做到的事,你只需注意下她的形迹,帮我打听些消息就行,如果有什么紧急事情你就派个人去镇上告知我。我实在是怕她算计我娘。”

一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屠苏就趁着林氏不在家时便带着关忠一起回了趟关河村。他们一到就被人告知:关厚勤醒了。屠苏表面上装着一副惊喜不禁的样子,一阵风似的赶着去看他,走到门口又猛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畏畏缩缩。看到的人不免又议论说关厚勤虐待女儿太狠厉云云。

“你给我吃了什么?”关厚勤强忍着痛意,厉声责问道。

厨房里,桑落心烦意乱、愁眉不展,屠苏也在暗暗猜测着林氏和关厚齐到底怎么商量的。

“把钱全给爷爷拿出来。”那带头的汉子恶声恶气的威胁道,顺手像拎小脚似的将苏中晨提溜了起来。

说完,她转身回到店里,对着兄妹几人说道:“你们好生在家,我回村一趟。”屠苏看她脸色不对连忙问怎么了。

这几日,他们又推出新的菜品——烧烤和大排档。奇怪的是他们不在屋里待客,而是在傍晚,太阳快下山时,在食肆外头摆了一长排的桌椅,连隔壁的肉店豆腐店门口也占上了。在门口的另一端,屠苏和林氏坐在高登子上,穿着干净的白麻衣,站在烤架上前,炭火在长形的铁盒子里燃着,上面放着铁架,架上搁着一串串的肉,猪肉、羊肉、鸡肉、羊杂、鸡杂等等,竹签两头是肉中间还有菜。这是屠苏为了节省成本,因为古代的肉很贵,而且,镇上的消费水平不高,卖贵了没人买,便宜了又利太薄,所以她绞尽脑汁节省成本。于是,她便把肉串时中间串上菜,卖时,就按四文一串算,十文三串算,买得越多越便宜。

关毛愣愣的不知所措。桑落提醒他:“娘都气走了,还做什么呀。”关毛只好把火熄了。关耀祖夫妇嘴上泛泛劝慰一番,只得讪讪着告辞。杨氏和吴氏满脸的不甘,她们原本打算着先自己吃个肚儿圆,临走时再带上一些回去给孩子们吃。但是看着婆婆公公都告辞了,自己也不得不走。

果然,没多久就有一个伙计匆匆忙忙的赶来,送上十文钱,别附五斤白面。

关文知道事情是瞒不住了,索性说个明白,省得他们回去乱造谣,他面色平静的说道;“我们进山打猎,谁知却遇上野猪,幸好关五叔路过那里,救了我们。他受了点伤,我们就送他回家。富叔你们这次进山收获不少吧?”说完,他又装得一脸热络的打量着他们的猎物。

“关屠夫,你终于肯出来了。”孙胖子一见到屠苏出来,咧开嘴笑笑,那一双小眼睛越发像一条缝似的。

白净男孩说道:“大哥,你这人就是有点莽撞。你是出了气了,呆会儿那关赖家的一准来找咱家的麻烦。”

由屠苏的眼光来看,林氏的资质绝对不差。而且年纪也不大——才31岁。只是以前的生活太过困苦,让她憔悴不堪,减损了容颜,再加上她的身份尴尬更不敢打扮自己,每天身着粗布灰衣,硬把自己往老太太的队伍里整。现在她得赶紧想法把她装扮起来,至少要有一些竞争力。

林氏看着屠苏画得衣服样子很奇怪,但她是那种面硬心软的人,孩子一有要求但凡自己能达到都会想法子满足。

“行行,我给你做。”林氏被她缠得没法,连忙答应。屠苏一看她这样好说话,笑得更甜了。说实话,她还真不擅长撒娇这种活。

林氏只好得把关文的衣服交给刘奶奶去做,自己则去赶做屠苏画的衣服。屠苏看着自己暂时插不上嘴,便又拉着桑落去镇上买来面脂和胭脂、眉笔等物。

第二天,陶氏派人来打招呼,说是明日亲自上门来拜访。屠苏便代林氏答应了。当天晚上催着林氏把衣服做好了。

翌日,屠苏早早起来就跑到林氏房里,缠着她把新衣服穿上。

桑落也在一旁起哄。林氏嘴里说着太艳,死活不穿。屠苏拾掇着桑落撒娇痴缠,林氏无奈才答应穿上。

谁知她这一穿上,桑落却把眼睛瞪圆了。屠苏设计的这件衣服很显腰身,面料颜色又选得恰到好处。林氏一穿上身,立马显得年轻了几岁,而且这颜色也趁着她的脸色好了很多,气质也随之柔和了许多。林氏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她又觉得不自在连忙就要换下,屠苏连忙劝道:“娘,今日那陶氏来访,娘必须要穿得齐整些才不失了面子。你就穿着吧。”林氏犹豫了一会儿,屠苏又劝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答应。屠苏又顺着杆子往上爬,又给她做了自己倒腾好的面膜,然后又涂上面脂,胭脂等物。最后由桑落将那头比之前乌黑了不少的头发梳好盘了个好看的髻。

林氏,林氏也不想扫众人的兴,暗暗把对儿子的挂念按下,同大伙一起说笑唠嗑。

桑落为了活跃气氛,拉着屠苏说道:“姐姐,你就许个心愿吧。一许就灵的。”

狗蛋也偎在刘奶奶怀里起哄道:“屠苏姐姐你就许,狗蛋前前年许了心愿说想吃肉,结果就吃到了。真的很灵的。”

屠苏故意为难道:“是吗?那我许什么好呢?”

桑落笑道:“什么都可以,你哪所许个将来嫁个如意郎君的愿也灵的。”大伙不由得大笑起来。

屠苏也没做出羞涩的表情来,她落落大方的说道:“我能把心愿说出来吗?”林氏也笑道:“你说出来个就不灵了。”

屠苏正色道:“灵的灵的,我是谁,我说灵就灵。”说完,便故意想了一下然后大声说道:“我希望我娘赶紧和五叔喜结连理,百年好合。”她这话一说,在座的人都笑起来。林氏和关厚齐对视了一眼后也都不好意思的垂头低声嗔怪。刘奶奶见状连忙说道:“玉娘,我看你们还是赶紧把喜事办了吧。你们家也着实需要一个男人来支撑门户。”林氏脸色发热,目光恍惚,心里却也赞同刘奶奶说得在理。

之后几天,在刘奶奶和齐婶子的张罗下,关厚齐和林氏正式结亲,并办了简单的喜宴招待了相叔的亲友。在这么久的愁云惨雾之后,关家终于迎来了一件喜事。林氏的心情也开朗了不少。但没等她们高兴几天,孙家传来的一个消息,又让屠苏一家的心情陷入了谷底:去云州过年的关毛和关文兄弟和人发生了冲突,对方被关毛一气之下打了个半死。对方扬言要送两人见官。林氏一听这个消息,两眼一花,当时便昏了过去。

第四十一章云州之行(一)

屠苏得知此事,连忙去孙家又打听了一遍。孙掌柜所知无多,也说不太清楚,又劝她说过几天也许会有信来。又过了两天,关文的信才送到家。屠苏迫不及待的展信一读,才知道原来是关毛和云州的大户陆家二房的少爷陆云泽发生口角,并动手打了起来。关毛下手太重,把那陆云泽打得鼻青脸肿,光有这些还不算太严重,更糟糕的是两人在打架时,陆家长房有名的“药罐子”陆云岩上前拉架,拉扯中挨了关毛一记重拳,当下晕倒在地,不省人事。陆家大太太闻听此事大发雷霆,定要把关毛送到官府治罪……

关毛此人虽然性子耿直头脑简单,但也并不缺心眼,这次怎么会如此不知轻重?屠苏心中觉得蹊跷。但又没有根据,所以她也没有跟林氏说明。

林氏自从得了这个消息后,每日食不下咽,夜不安寝。没几天便迅速消瘦下去,关厚齐也跟着起急,最后和林氏商量他亲自去云州一趟探探情况。屠苏本来也打算要去,一听他这么说,连忙向林氏说明。关厚齐却不欲带她去。一是路途遥远,他急着赶路,势必会非常辛苦;再者他想着去了以后定要不停奔走,肯定没空照料屠苏。

林氏所想却和他不同,她近一年来依赖女儿习惯了。屠苏若不在身边,她仿佛就没了主心骨似的,当下便坚持带上屠苏,三人一起去。屠苏临走时又将关忠带上。林氏让刘奶奶和齐婶子过来帮着桑落看家。他们四人简单收拾了行李便匆忙奔云州而去。云州位于长安的西边,距关林镇约有四五天的车程。

为了方便,屠苏在镇上车马行租了一辆结实好用的马车,关厚齐和关忠两人轮着班儿赶车,四人日夜兼程的朝云州而去。

一路上,林氏仍是以泪洗面。一边哭一边自责自己,又说若是自己在旁边看着断不能发生此事。屠苏则在旁边不停的开解她。

一路风餐露宿,四天的路程他们只用了三天便到了。

云州不愧是西北的一大重镇,商旅云集,店铺林立,道路四通八达。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操各种乡音的人都有。但四人谁也没心情去看街景。关忠向人打听了陶家的地址后便风尘仆仆赶车过去。

林氏下车将姓名通报给看门的老头。老头嘱咐一个利落的小厮前去报信。不大一会儿,陶氏便领着丫鬟仆妇笑着迎出来。

她一见了林氏,便上前拉着她的手直掉眼泪,一个劲儿的自责自己没看好关毛。弄得林氏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两人在门前寒暄几句,陶氏便拉着林氏进了府。

此时关厚勤并不在家,陶氏领着屠苏和林氏在花厅坐了,又让小厮带关厚齐和关忠去偏厅歇着。林氏急于打听儿子的消息,随意寒暄了几句便开始询问关毛的事情。

陶氏一说起这个又开始擦起眼泪来:“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姐姐你可别介意,我这人有什么说什么。”林氏连忙说不介意。陶氏接着说道:“他就是性子太急。有时也会跟家里的小厮甚至两个妹妹都会闹上几句口角。但我想着,谁能没个脾气,总归都是家里人,吃亏便宜的也没外人。再者又怕说多了他会多心——”陶氏扯了半天,硬是没说到正题。林氏动了动嘴,几次都想打断她的话。

陶氏绕了一大圈子,最后才说到正处:“这不,前些日子便碰到了硬茬。他竟然跟陆家的二少爷扛上了,姐姐你可知那陆家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云州数得着的世家大户,人家四房的老爷可是咱们云州的同知。那岂是咱们这等人家能得罪得起的。这也幸亏陆家人比较宽厚,若是别家早就当场打死了……”

“陶姨可知道他们是因着什么原因打起来的?”屠苏忍不住问道。

陶氏又擦了擦眼睛,迟疑着说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一句无关紧要的口角。”陶氏说得跟关文信里的情况大致一样。

“我和我娘来是想去陆家看看,赔礼或是赔银子都行,得赶紧把我大哥捞出来。”屠苏连忙说出此行的目的。

林氏想起儿子还在府衙关上越发坐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去陆家求情。陶氏又拉着她坐下温声劝道:“姐姐尽管放心,妹妹我别的本事没有,但决不会让孩子在里头吃亏的,里面能打点的我都打点了。”林氏信以为真,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屠苏却不信她的话。

两人歇息了一会儿,陶氏非要留吃午饭。屠苏也没心情跟她客气,快速吃完了饭,简单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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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了一下,便带上厚礼和林氏一起便往陆家而去。

陆家的门子一听说是关家的人,连通报都懒得去,将他们晾在门口半天。屠苏暗中咬牙,一时也无可奈何。她往门子手里塞银子,谁知,人家连看也不看。屠苏顿觉无计可施。

林氏连着几日吃睡不好,再加上路途颠簸,连着这些刺激,当天晚上吐下泻,整个人险些站不稳当。屠苏急忙请了大夫来看,关厚齐煎汤熬药在一旁细心照料。屠苏则带着关忠四处打听奔走。她也时不时去陶家,但是一直没见着关厚勤。陶氏表面是着急万分,但却没有任何实际行动。屠苏根本也没指望他们什么,再者,关毛惹出这事来,与他们有没有关联还是个未知数。她现在也顾不上去调查这个。当务之急,先把他救出来再好。

到了第三日,关忠回来说,他打听到陆家的二公子陆云泽——即和关毛直接动手的那个。正好从外面回来,会在中饭时到达陆家。关忠又说了一些陆云泽的性子——洒脱不羁、玩世不恭、吊儿郎当但本质不坏,也没听说做过什么欺男霸女,天怒人怨的事情。但是此人性情阴晴不定,做事全凭个人喜好。屠苏心中一动,脑中灵光闪了一闪,这人的性子倒是跟她前世的一个富二代的哥们颇为相似。那人先是她的竞争对手,他之所以跟他竞争,就是看她不顺眼;后来不打不相识,竟然成了朋友,理由也很简单,看她顺眼。她在心里迅速过滤了一下可行的办法,送礼赔礼,对方根本不缺,也看不上眼;上门求情,也不一定行得通。那么就用另一个办法,他意想不到的办法。只要跟他搭上线,由他出面去找陆大太太便会好办得多。

屠苏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便带着关忠在陆家门口守株待兔。那门子见他们又来了,挑挑眼皮,根本不拿正眼看他们。屠苏直接无视之,就站在门口当小门神。

关忠果然打听得没错。将近正午时,屠苏就见街道上飞驰过来一匹黑色高头大马。马上歪坐着一位风流倜傥的年轻公子,穿得花红柳绿的,远看似圣诞树,近看像杂货铺。根据行止相貌来猜,此人正是他们要等的陆云泽。

屠苏端正姿态,站在一旁等此人一下马便笑着迎上去,报上姓名说明来意。她一是禀着先礼后兵的原则,二是试探一下对方的真实性格。

谁知陆云泽不听她的名字还好,一听便嫌恶的皱紧眉头,轻佻而嘲讽的将屠苏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个够,屠苏被他的眼神惹得怒火喷发,但想着自己有求于人,只好强忍下去,她嘴里忍着,眼睛却毫不示弱,也将此人从上而下用目光“视j”了一遍。

两人目光怪异的互相打量着对方,最后竟然是陆云泽先败下阵来,他移过目光,有些尴尬的干咳一声,轻哼道:“果然是穷乡僻壤来的,没教养,哪有女孩家盯着男子这般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