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远远地传来一声中年男子的浑厚之声,只见李柏顺匆匆奔来,随后附在荀夜的耳边低语几句话,只见荀夜的脸色一冷,也不管荀洛,便领着李柏顺离去。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荀远十分宠爱阮云玉却不宠爱荀洛的原因了。

“不说有毒,你敢上来帮我拔剑吗。”他冷瞪着她一脸的气愤,有气无力地说道。

荀远,轰然倒地,血溅宫阙。

苏落雪终于收回了目光,弯腰捡起地上的织女面具,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书房。

她低低地说了声:“我要走了。”

紫羽站在浴桶边,看着脸上挂着暖暖地笑意的苏落雪,似乎也被她感染,原本凝重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荀远却让将士稍安勿躁,这康国迟迟不见对莞城有任何动作,必定有诈,若是莞城主动出击,未必能占得了上风,抑或是会掉入他们的圈套。

荀洛仿若未听见般,慵自越过回廊前的荀夜,径步朝屋内走去,独留苏落雪一人在雪中干站着。与荀夜独处时的气氛,很是压抑,她惶惶有些不安。

“可结果是注定的,因为违反天条,这段感情最终被无情的扼杀了。天庭降下惩罚,给他们两个下了一个狠毒无比的诅咒,让他们变成一株花的花朵和叶子,这花奇特非常,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注定此生无法相见。”

“那个丫头,很有趣…”

她仍旧仰望苍穹,唯有宫灯照得她脸色苍白如纸,紫羽暗暗惋惜,当年那个天真豪放的女子,一入宫门竟也在朝夕之间繁华千落,唯有那穿透魂魄的淡泊。

听到这,苏落雪扬眉一笑:“我为何要躲你?”

“你在怕。”

“到如今,苏落雪早已孤家寡人一个,死我都不怕,还有何事能让我俱。在寺庙,我记得与相爷说的很清楚,你去完成你的江山霸业,我于你,毫无利用价值。”说到此处,她的情绪微微闪过一抹波动,有那一瞬,她不敢直视他深邃的瞳子,目光闪了闪:“言尽于此,希望相爷今后不要再来打搅我。”

说罢,她转身,欲进入佛堂。

荀夜看着她那娇柔的身形正朝佛堂内迈入,心中某一处被扯动,在她欲迈入佛堂的那一刻,他沉声问:“我若许你帝业如画,你可愿随我并肩征战天下”

那一句话,如风般飘入耳中,苏落雪的步伐顿住,手已紧握成拳,手心内溢出丝丝汗水。

她凝着佛堂内幽暗的某一处,矛盾地问:

我可以吗?如今的我可以与他并肩征战天下,让他许我帝业如画吗?

我姓苏,他姓荀,本就是宿敌,我能吗?

我能逃过内心的谴责,抛弃一切和他在一起吗?

爹,娘。苏落雪想赌这一次,可以吗?

北风依旧,吹得他们衣衫凌乱,他们之间始终未再言语,唯有那深深地沉默。

荀夜走至她的身边,俯视她的脸庞,打破了这份沉寂:“你,可愿意?”

苏落雪侧身,面对着他,认真地说:“帝业如画,不要忘记你的许诺。”

下一刻,荀夜已拥她入怀,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帝业如画,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苏落雪勾起嘴角,扯出一抹淡淡地笑意,亦有几分苦涩,双手回拥着他,只觉得这一刻他的怀抱真的很温暖,她就想永远这么与他相拥下去。

那一夜,寒风中的许诺,成就了这一段帝业江山的传奇,却也成为这一段凄美绝唱。

元禄二年秋

突厥三股军队直逼莞城,斩杀城主,朝廷大怒,相国荀夜主动请缨,兴兵讨伐。

帝君授荀夜天下兵马大元帅,统领十万大军前往莞城镇压。

一霎风雨秋无痕,北风凌然临冬寒。

烽火硝烟外,黄尘滚滚,篝火璀璨照亮凄暗的夜空。

军帐数名将领不断来回走动,连连叹气。

荀夜面色冰冷地坐在首位,眉头紧蹙,目光中隐泛寒光。

“元帅,怪属下决策失误,未觉察到突厥蛮子竟然有这一手,提前发觉我军埋伏在云谷,竟从后边分四路包抄,我们军溃败。苏兄弟在奋战中也失手被擒,只怕落入突厥蛮子手中遭受凌辱……元帅,这次是末将的过失,末将愿将功折罪,领兵直捣他军帐,救出苏兄弟!”李俊满脸自责,字字句句悔不当初,自攻打突厥以来,我军一直捷报频传,逼得他突厥蛮子连连后退数百里,却惨败在这至关重要的云谷一战。

此次一战,他是前锋将领,奉命埋伏突厥大军,却反中突厥埋伏,溃败而归,竟把苏三兄弟给落下。

他是知道,这个苏三兄弟在莞城就与元帅并肩作战,此次再次带他上阵,可见元帅对他的器重,连日来也隐约觉得他与元帅的关系非同一般。

曾有将士传言,这个苏三是元帅的妻子,苏落雪……

这些也都仅仅是猜测,也无人敢去证实探究,元帅的脾气,他们一向是知道的。

“李将军不必自责,此次埋伏行动是走漏了风声,罪不在你。”荀夜终于发话,“苏三暂时不会有事,突厥军未当场斩杀他,反倒是生擒他回军帐,定是有自己一番计较。”

“不应该呀,苏兄弟只是我军的一名小将,他突厥人怎知要抓了苏三另谋计策?”李俊甚为不解。

“我军有细作。否则这云谷一战本该是我们完胜,却反倒让他们打的溃败,而他们生擒苏兄弟,定也是早早知道他与元帅的关系非同一般。”将军陈浩然立刻出声道。

“j细一事,我们暂且放下,静待突厥大军的消息。”荀夜深深吸了口气,才说罢,一名将士急急地奔入军帐,跪地捧上一封信笺。

“元帅,突厥命人送来一封信笺,请元帅亲自过目!”

荀夜立即起身,接过信笺,只见里边写着洋洋洒洒几行字:“荀大元帅,明日午时孤身前往突厥军帐,否则,你将收到苏三的首级。”

看罢,荀夜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目光内凝着嗜血地寒气,周遭的将军皆惊,忙问:“元帅,上面写着什么!”

荀夜缓缓平复了片刻心里的涌动,将手中的信笺递给李俊,众人纷纷上前看信。

“这群突厥狗简直是痴人说梦,竟要元帅孤身进入他们的军帐,任他们宰割吗?”众将士愤愤怒骂着。

“她……是随我来的。”荀夜的声音空灵而寂然,恍惚间忆起了数月前接受皇命的那一夜,他与苏落雪静坐在石亭品茶,她含笑着问:元帅要不要我尾随你前往莞城上阵杀敌?想来,我们也是在莞城结缘的。

当时他沉默了许久才道:不行,此次突厥一战不如你所想像中那么简单,很有可能送命,你不能去。

她低头抿了口茶,随即笑了笑:在康国军帐中,我们又何尝不是可能会送命,我苏落雪何时怕过?况且,我曾说要与你并肩征战天下是说假的吗,你可不能反悔?

看着她灵动的眸子闪烁着几分急迫,他的心头涌过一抹热流,他便同意了。虽然知道此次一战会有危险,但他还是带上了她,总觉得身边有她在,才能安心。

“元帅,万万不可,他突厥要你孤身入军帐,定是要至你于死地,你是这天下的统帅,你绝对不能有事。万不可为了一个小将,至自身安危于不顾啊!”一听到元帅竟然有要答应的意思,众人纷纷跪地请求,满脸急色。

荀夜挥了挥手,一扫跪地的众人:“本帅自有主张,你们都退下吧。”

“元帅!”众人不死心,仍急呼着。

“退下!”荀夜冷瞅他们一眼,这才骇退众人。

“李俊,你留下。”在众人出去的那一刻,荀夜留下了李俊单独在军帐内一整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