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底算是亲生的小伙伴,楚留香总不能将人扔在这儿不管。他也是当真不好面子了,直接自己从玉卿久手里夺过她的那两柄剑插在沙滩上,而后直接将人扛在肩膀上,径自往自己的大船上走去。

发现了玉卿久的惊讶,吴明十分自得的笑了起来:“小后生我跟你说,我这辈子也没什么得意的事情,就是这习武之道上,对于他们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却像是吃饭喝水一样

但是终归只是冲动罢了,玉卿久是藏剑又不是七秀,也压根就不会什么剑舞。她看了看自己的轻重双剑,理智在瞬间回笼——玉卿久还是觉得,自己应当找个人对战才是。

他们两个只是又怀揣着不同的心思的重新下了一盘棋,这一次,叶英已经重新恢复平静,那棋子该落在何处,他心中已有思量。

剑道一途本该永无止境,高山之上更有群峰,而一眼望的到底的巅峰,不过是一个人无可奈何的极致罢了,根本就算不做是真正的巅峰。

可是一点红是真的喜欢用剑,他此前的人生剑外无物,此后的人生也没有想过会有什么不同。他的剑还没有成,他也甚至不算是踏上了剑道,所以见到了玉卿久,在看见她的剑之后,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赌一把。

根据这些孩子的意愿,他们中有的是想要读书的,所以李寻欢就安排他们去读书,有的是想要找个活计安身立命的,所以李寻欢便将人安排到了他们李家的铺子了。

三爷追命名叫崔略商,是个不太修边幅的落拓男子,他这样的人,旁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他和一身明黄轻甲又从骨子里透出风流缱绻的玉卿久联系起来的。

由暗中才敢出剑,心性品格就已经下了一程,再加上藏剑的武学和如今大安的并不相同,又岂能用常理揣测?来人轻敌,也势必要为轻敌付出代价。

似乎江湖上总是有那么一种默认的说法,觉得“快剑”只是剑客成神成圣的之前要走过的一个阶段,到了某个时段,这些使得一手快剑的剑客便应该猛然顿悟,然后踏上另一条返璞归真的道路。

当日玉卿久在西湖边上一剑横断西湖之水。如果说在此之前,“藏剑山庄大弟子”的名声还仅仅是仰仗师门,以及很小范围内的在西湖边上传播。那经过此事之后,玉卿久之名也终于在江湖之中响亮了起来。

冲着叶英拱了拱手,黄药师拒绝的话已经在嘴边,却见自己的闺女从她的怀中钻了出来,转而扑入了另一个人的怀中。

一道温润的男声传来,黄药师睁开眼睛,便看见一个锦衣公子端着一碗药向着他走来。

诸葛神候一听是那所谓的丹凤公主,于是连忙就赶去了客栈。来唤他的那个剑客容貌看起来和小玉有七分相似——其实原本有九分,但是这少年气质太过凛冽,全然不似玉卿久平易近人。而他仿佛格外不爱说话,诸葛神候在赶往客栈的路上想跟他问问情况,却只得了那少年的一句:“暗器伤人,形迹可疑,我见了便杀了。”

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熟悉,正是因为熟悉,所以在一座原本不存在于这里的小楼出现的时候,玉卿久忽然叹了一口气。

峨眉四秀都被玉卿久这一嗓子震到,不过马秀真还是道:“是的,师父说他下山机会难得,因此想要将那些旧账是都和故人一一了结的好。”

“姑娘这是做什么!”叶秀珠连忙上前去扶起自己的小师妹,她斥责黄蓉的话刚刚出口,却又见到一直没有动作的玉卿久也忽然动了。

藏剑山庄刚成立的时候,诸葛正我半是试探也半是真的去求剑的与叶英接触过,这十几年下来,叶英和诸葛正我也算是有些交情,他算是看着玉卿久长大,对她的实力心知肚明,因此便也想着过来“抓壮丁”了。

“青衣楼之所以臭名昭著,便是因为他们为了钱财可尽为不可为之事。这不可为之事里,想来也包含了杀人?”挑着那个毒囊,黄蓉如此说道。

“所以我们都不需要做什么,只是需时机恰到好处的时候了。那位青衣楼的人现身就可以了?”陆小凤看着玉卿久,出声说道。

这个时候的玉卿久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去,她下了楼,一边帮着黄蓉托着有些重的她用来调制粘眉毛用的鱼胶的玉钵,一边对陆小凤调侃道:“看你能把你那胡子修成这个样子,想来也该是个修眉高手,怎么就能把自己的眉毛画成那个鬼样子?”

叶英闻弦音而知雅意,他知道如今自己这幅面皮也的确有些不像话了,然而这其中的种种,却也不足为外人道也。如今被李观鱼怀疑,叶英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将那一身收敛的剑气又外放出来。

剑术到了叶英的这个境界,特别是他修炼的还是心剑,势必便要时刻关注自己内心的哪怕最微小的变化,因为哪怕这变化是再微小不过的,可是却也会对叶英的剑招造成影响。然而这一次,叶英只是稍稍迟疑,却像是触摸到了一块烙铁一样,将这个小小变化压在心底,不再提及了。

若是寻常收留几个小姑娘在藏剑山庄,玉卿久也不会特地去和师父禀报的,只是这一次黄蓉的来历非比寻常,玉卿久觉得,这其中的始末还是尽早让师父知晓才好。他们是彼此都没有秘密的师徒,从前如是,如今自然亦然。

“先擦一擦脸吧,这里很安全,不需要你掩饰容貌。”玉卿久将沾试了的手帕递给黄蓉。她的声音不疾不徐,总是带着一种安稳人心的力量。

玉卿久轻轻的拍了拍上官飞燕的肩膀,感受到了上官飞燕的僵硬,玉卿久以为哪怕是对方先居心叵测,可是贸然肢体接触到底是自己失礼,于是她飞快的搁下了自己的手,转而对上官飞燕说道:“若是上官姑娘要信物,那本该是给你我的重剑才是。可我这柄重剑乃是精铁所铸,近乎七十斤,上官姑娘一个女子,携带起来到底不适宜。”

桌上的红豆沙已经温热,玉卿久洗干净了手坐到了师父身旁,先是给师父舀了一碗奉上,这才自己落座。

“疼么?”玉卿久感觉到手心之中的些许僵硬,便更放轻了力道。她修长的手指单手拨开了装着金疮药的小玉瓶的瓶口,抬眼望了一眼那个看着她的姑娘,轻声道:“这药效果好些,不过还是有些疼,不然给姑娘换一种温和些的?”

他打理着那里的一草一木,那些草木对于花满楼来说,就像是不能开口说话的老友。因为,他的朋友们尚且有各自要忙碌的时候,可是那些草木却永远在那里,虽然宁静不语,却一直在陪伴着他。

在藏剑的后厨之中,陆小凤粗略的算了算,差不多有十多位大娘和五六位小哥儿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那些小哥们运刀如飞,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那一整块牛肉切成了细丝,而那些大娘们则用竹签子将那一小条肉丝细细串好,一根竹签子上只串那么一小条肉丝。

其实早在花家收到第二张假银票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花满楼其实也接管了花家的一部分生意,而那大通钱庄,正是他管理的范畴。花满楼一早就拜托陆小凤探查一些东西,而查到的事情,也让他有些心惊。

那些人其实根本不劳叶英出手,彼时玉卿久已然及笄,剑术之上已然十分精进,她听说有人胆敢来寻他们藏剑的麻烦,本想着自己出去将人摆平,孰料她还只是提剑,就忽然觉得腰间一阵酸软无力。

“我觉得,我的剑,比之以往……是更好了的。”西门吹雪低头,将手中因为那一战而产生些许裂痕的长剑抽了出来,微冷的剑锋更衬出他的手指火热,西门吹雪一向体温偏低,他倒是没有想过自己竟也有这样心神沸腾的时刻。

叶英的话,无异于是在赞成玉卿久的还是决定,他欢迎阿飞加入他们藏剑山庄,成为其中的一员。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天纵奇才,好生培养以后说不准可以传承藏剑武学,更是因为大庄主永远怀有一颗恻隐之心。当年他护着藏剑因如是,而今他决定庇佑这些可怜的孩子,给他们一个家,让他们可以安稳的长大亦然。

小孩子哪里能喝酒,只是一口,阿飞就瞬间被辣的眉眼通红。虽然胡铁花“良心发现”赶忙将酒杯拿走放在叶飞接触不到的地方,但是他这种冒失行为,真是被人家孩子家长打死一千次都不冤枉的,也不怪之后的时间里,西门吹雪的眼神总像是向着胡铁花坐着的地方投去一枚一枚冷刀子。

姬冰雁已经考察过了,藏剑山庄附近并无太多住宿的地方,酒楼虽也有,但是大多窄小陈旧,剩下什么成衣铺、胭脂水粉铺之类的,在此地几乎是没有。姬冰雁的生意主要是在兰州,此次他想要向南挺进,于是就发现了江南之地蕴藏的一个这样大的商机。

“叶小姐?”玉卿久失笑,继而摇头道:“先生恐怕认错人了。”

这个称呼一出,就别说玉卿久自己了,哪怕是西门吹雪都微微有些愣住。因为他们两个的短暂沉默,方才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的阿飞,脸上的笑脸渐渐的垮了下去,嘴角也一点一点的抿起,整个人仿佛都回到了他们刚捡到他的时刻。

这感觉有些太奇妙了,西门吹雪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竟是忍不住想要央求阿姐让他再喝一点儿。

那个时候,就连西门吹雪自己都觉得他是嫌弃动物骨骼腌臜,更勿论是烧制过的,指不定沾染了什么脏东西。可是,在那个杀手的“提示”之下,西门吹雪忽然想到了一个自己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也并没有想过要面对的问题。

白飞飞记得,这个西门小少年唤那小姑娘“阿姐”,这两个人姓氏不同,但是白飞飞那两人眉眼相似,相处的时候又是万般熟稔亲昵,便总觉得这两位或许不是传说之中的表姐弟那般简单。

顾惜朝觉得今天的师徒糖依旧美味,不过却还是心中恶劣的壮着胆子想要再去“撩”一下他们大庄主。因此顾惜朝收敛了面上的些许不正经,用一种十分专业的属于大总管的语气对叶英道:“知道了,那以后您闭关的时候,那些求剑的拜帖和玉教主的信我也都拿给您。”

玉卿久将煮的翻开了米花的白粥摆在桌子上放好,她年岁虽小,却是内力精深之人,白飞飞虽然武功不俗,但是到底多年未用,玉卿久很快就发现她呼吸之中的破绽,知道人已经醒了,只是不愿意睁开眼睛罢了。

玉卿久抬眸看了过去,从屋内走出来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眉目之中已然有了明显的病容。她的发是墨一样的黑,衬得她的脸更如同雪一样的白。纯粹的黑与不带一丝血色的白,寻常人若是这样的容色,就难免显露出几分枯槁来,可是这个女子站在那里,却是另一种炽热。

他说:“我自知在剑术上天赋有限,纵有大庄主教导,大小姐从旁帮衬,于剑道一途上可以走的距离却也是有限的。可是我不用剑,却始终会与藏剑山庄一道走下去。如今藏剑在江南声名鹊起,日后也注定会成为让人仰视的存在。”

然而李家几代都是单传,像是这一代出了李寻欢和李卿欢这兄弟二人,已经算是祖宗保佑了。西门然略略遗憾,却也不至于还逼迫着李家老夫妇再生几个,于是只是暗道一声“可惜”,他便也将这件事情放到一边了。

“小妹慢一些。”

那少女被玉卿久这样一闹,脸上的苍白反倒是褪去了几分。她先是对在场众人福了福身,感激道:“表哥承蒙诸位搭救,李园上下感激不尽。”

玉卿久喝了一口水,摇了摇头道:“只是蒙汗药就好,七童你方才那表情凝重的,让我以为他都已经病入膏肓了呢。”

如今已近午时,日头正烈,玉卿久的额上渗出一层细碎的小汗珠。她拿出巾帕在自己额上按了按,继而便冲着林子另一边的方向招呼道:“那边的那位壮士,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