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长沙王会因为自己长得像初恋情人,对自己生出几分异样情愫,但男人对初恋有无数种办法去怀念,却鲜少因为怀念初恋,将最重要的嫡妻位置送出。

临下车前更是捏紧手指,给自己打气:筵无好筵会无好会,长沙王妃的鸿门宴,可要小心了。千万别着了这扮猪吃老虎的道!

君凤兮轻描淡写地说着,信手一记,便将长公主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妙招化解了。

一时间,门前喧闹得好似菜市场。

“王妃这是明知故问啊。”长沙王轻笑着,道:“方才倩儿来寻我,说你在傅家娘子面前狠狠地下了她脸面,还要贬她做司记。我被她闹得心烦,只好借口为她讨还公道,来你这里寻清静了。”

但她晓得长沙王待傅家四娘子不同寻常,唯有强忍下不快,道:“可还中看?”

“大师当真是如此说得?”长公主追问着,恰好有一滴泪珠落在丰润的嘴唇上,似海棠凝露,美不胜收。

“姨娘不必如此多礼。”

“阿姊有命,要我护送燕王回封地,不敢不从。”

玉静得此意外之喜,眉目含笑,连忙下去准备。长公主却到底是怜惜俪辞体弱,临行前又特意拨了个芳林留下照看,并嘱咐俪辞莫忘记观音禅院的供奉之事。

不得不说梨形切割过的水晶耀眼万分,便是见惯了好物件的两位奉仪也忍不住地多看了几眼,流出淡淡的羡慕。上官女史得众人瞩目,心中暗喜,面上却故作轻描淡写,挥着羽扇,道:“二娘子生得当真好。我在宫里虽说见了不少的美人,可如二娘子这般的,却也是独一无二。”

在这个命如飞蓬的时代,连王爷都转瞬就成了死鬼,更何况她们这种无根浮萍。

这紫金如意初拿回来就惹得玉静爱不释手,好在她到底理智,晓得这是皇后赐给初娘子的祭礼,一番把玩后虽然恋恋不舍,最终却是还了回去。对于这番行为,俪辞虽颇有微词,却也理解。毕竟是宫里也有数的好东西,若是见了如意玉静一点念想也没有,才是真真的不寻常呢。

温柔构成细密的网,缠住了魂魄,丝毫不想挣脱。

前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抬起头,是安国公世子迎面而来,俪辞于是收起串珠,停下脚步,摆出礼节的笑容,欠身道:“世子安好?”

“安国公老夫人是有见识的,”太后轻叹着,道,“奈何华敬容扶不起。”

而皇城的另一位女主人——皇后,作为豫章王的嫡亲生母,噩耗传来,便被短暂的软禁在含元殿。如今长沙王稳住了局,皇后归还。谁承想皇后是个强悍性格,归还后反倒是每日大半时间耗在太后跟前。名义上是忧蝎后的身体,协助料理政务,骨子里还不是在防备长沙王?

俪辞点点头,心想着一杯水尚且搞这多花样,当真是穷奢极欲。

不由暗想,这女童怕本是高门嫡女,因为家门连累,才没入了掖庭。

君凤兮含笑说着,即使明知面前的人只消伸出一粒手指就能捏死他,却还能露出温和淡漠的笑,谈生论死。

乍闻初娘子,俪辞一惊,随即晓得他误会了。但她不知如何提起卢家娘子,见他误会,心中反是暗暗喜欢,面上却垂下眼,道:“因为她没得选择。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死,或者青灯古佛一辈子。世人愚昧,素来都是人云亦云。而傅家的位置也是尴尬。初娘子曾与我说过,忠贞不二的家名,素来是用人命维持的……”

饶得自身危极,卫国公夫妻到京城的第二日就赶来傅家拜祭叙旧,当真是仁至义尽了。

“谁家俊杰,竟是从未见过?”

沈青家的何等伶牙俐齿,转眼间就给自己找出了推脱理由,一通话说得滑不留手。

紧接着富春居请四娘子过去。

长公主见她神情沮丧,只当是新近丧父,难免低落,偏生她喜欢俪辞,不忍看四娘子面色忧郁,于是不时停下开解,俪辞心中所想不便表露,只得唯唯诺诺,敷衍了事。在一干丫鬟婆子簇拥下三人这般走走停停,百余步竟行了大半个时辰。

小女孩的破琵琶弹得铿锵有力,老人的竹板更是敲得劈啪连响。

他说过,从一而终。

“做都做了,还怕人提起吗?”

君凤兮温和地说着,虽然谈论的是国家大事,他的口气却平淡得好像突然想起后院的昙花开了般,轻巧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