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中光线昏暗,铜鹤嘴角吐出的龙涎香气息浓得人昏昏欲睡,傅筑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乘着这难得的机会,他大胆地观察着诸王之中最难琢磨的八皇子。

“你的刀也很好。”

观礼台上银甲如雪,或着官袍或穿金甲的燮朝武将围坐紫衫的豫章王两旁,叶无容面无表情白衣侍立于皇子身后。另一侧则满是肌肉隆隆的突厥武士,簇拥着身披豹裘的左贤王世子阿史那土图,世子器宇轩昂,双目如炬,把玩着昆仑玉珠。

俪辞原也为这世界没白蛇传很是遗憾了一番,现在才晓得妖精书生的故事本是大众喜闻乐见,只是若不能编成戏剧,便多只在街巷说书人口中流传,飞不进高墙后娘子的耳中。因看过不知几个版本的白蛇传,俪辞对故事本身兴致乏乏。只是听玉馨那稚嫩的嗓子故作老成说书,却也稀奇。

果真是有长公主这棵大树遮着,便是猫猫狗狗也比人体面些。

正当满室软香,众人欲醉时,贤妃咬了燮皇的耳朵,道:“昨个温御医请脉,说是喜脉。”

对此举动,皇后只哼了一声,并没说什么,倒是殿内诸王已经有人沉下了脸。此次皇室家宴,是为西凉凯旋的豫章王举办,贤妃竟敢坐于御旁与皇后平分秋色,纵然是皇上特许,也难辞其罪。

……

三十出头的年纪,云鬓高梳,正中插镶宝石青玉珊瑚梳,一丝不苟,十八颗明珠的抹额衬出眉飞目细,自有一段风情,穿粉黄底绣葱绿色折枝洒金盛世牡丹襦裙,里头衬着的粉白色暗花纱缎中衣,系多宝串珠五彩络子,搭了根银粉绘花墨色薄纱披帛,裙脚隐约露出缀了明珠的锦绣鞋头。

俪辞暗自想着,转过身,准备上马,不曾想那柳二郎才刚马场,便生怕俪辞与雪舒没瞧见他似得,大喊道:“喂!小心别摔着!”

“四娘子安。”

而后,在礼官的诵念中,俪辞跪拜先祖,跪拜长公主,跪拜父母兄弟。

倒是张姨娘,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带下去时,居然也腰杆挺得直直的,一派理直气壮,丝毫无忏悔之心。

因不晓得老太太这次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大太太都不做声,其余几个也都是发呆或吃着零嘴儿,整个四知堂安静地诡异。

大太太是不是心中暗骂了这句,在座的自不知晓。只见她脸上竟无一丝愤恨,露出的笑容,是真真的璀璨。

柳二郎忙狠狠地掐了把大腿,这才清醒,又望了眼牛车,发现车后满是行李。

“卫国公柳氏次子柳梦云拜见临川长公主殿下,愿公主千岁千千岁。”

玉馨边打哈欠边抱怨。

于是每日一出献殷勤大戏就此隆重开始了。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