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傅家几个娘子比较争气,终于让庄先生扳回了为人师长的成就感。

丹杏不屑的嘟囔着,虽说内院没有外男,做娘子这样大声叫嚷,也实在是太不矜持了。但二娘子毕竟是长姐,傅俪辞虽对她的举动也颇有微词,却也只是面有微恙,静立等候。

“长公主殿下——”

“母亲安好。”

傅俪辞清楚地知道,傅家此刻正处于风暴前夜的宁静,就像大风浪袭来前、海面总会特别的温柔一般。

傅柳氏闺名柳淑娘。

“淑娘素来能干,怎么会处事不当,我是觉得她做得太好了!”

老夫人重重地敲打着紫檀雕花案几,面如寒霜。

“兰石不懂母亲的意思。”

傅筑冷静地说着,因老夫人不悦,一旁伺候的丫鬟也不知是不是该上前给老爷加个垫子,他索性自寻了个铺着锦垫的竹案,盘腿坐下。

“我问你,修缮宗祠这等大事,她为何不向我禀告一声,就取了百万钱给崔管事回北地主持了?”

“母亲说过,这个家的大小事务都交给淑娘打理,没有大事不需要惊动你。”

“修缮宗祠不是大事?动用百万钱不是大事?连三郎改到淑娘名下的事,也不是大事!如此说来,这个家也没有事情算得上大事了!”

果然。

傅筑抬起头,细细禀告:

“兰石膝下单薄,所幸三郎知道上进。儿与媳妇思量着,不妨早些将三郎改到淑娘名下,以免夜长梦多。”

说到这里,又仿佛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

“不可重蹈安平郡公的前车之鉴啊。”

安平郡公是燮朝宣帝时的军神。

郡公出身胤州叶氏旁支,因家道中落,少年孤苦,侍奉在当时还是藩王的宣帝身边,得到大力栽培。宣帝即位后,郡公被委以重任,立下汗马功劳,却也耽误了终生大事。直到而立之年,才得宣帝赐婚,尚郡主,之后郡公主持北伐,了却三朝遗恨,成就一统大业,却招天妒,享年四十五岁。郡公逝后无嫡子袭爵,所幸安平郡主深明大义,宣帝对安平郡公也是深感愧疚,特许安平郡公庶长子袭爵,次子、幼子也相继封了侯。

后世在感叹宣帝与叶公相知相许、郡主与郡公伉俪情深之余,不免心有余悸:毕竟嫡庶有别,若无嫡子,还是早早将庶子归于正妻名下吧。纵然正妻有安平郡主的大贤惠,若非宣帝殊宠,安平郡公庶长子想要袭爵也是不可能的。

“事关袭爵,三郎的事情自然应该早早去办,我只是不懂,你们夫妻为何办这么大的事情竟也不禀告我一声!”

“母亲这些年潜心向佛,兰石不想用世俗的事情劳累母亲。且冠礼迫在眉睫,三郎改为嫡子的事情又须诸位叔伯同意,儿想这事须在行冠礼前办妥,便让淑娘早早打发崔管事回北地打点了。”

“真只是一片孝心?我倒觉得是你和淑娘心里有别的盘算,怕我老婆子知道了,坏了你们的算计!”

看傅筑满口孝义的敷衍,老夫人索性也把话摊开了讲。

“族里的叔伯们,知道你在京中得意,唯一担忧的就是子嗣大事。把三郎换到正妻名下,是关系傅氏一族世代昌荣的大事,他们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不会不给行方便。你们夫妻瞒着我偷支百万钱修宗祠,想的无非是借着机会把四娘子改成嫡女!真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