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仰头,吴清晨飞快地回忆梳理了一遍。

同一时间,数十名士兵,数十名专家,数十名身批白大褂的医生,以及三十几头已经完成“准备工作”的受伤耕牛,已经健步如飞地赶了过来。

而且,根据参谋团提供的思路,吴清晨很快明白,这三条困难其实并不难解决。

最后任由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十几名交头接耳的参谋,十几名全神贯注的医生,一名歪歪斜斜的警察全程围观。

电脑桌旁边,玻璃小餐桌的表面,乱七八糟地摆满了方便面盒,房间的角落,更多的面盒,纸袋,烟头,易拉罐,层层叠叠的垃圾已经堆出了一座小山。

“嘿……”挤在一起的三人同时挪了挪,让出了屁股底下一小截矮凳,坐在最旁边的一个矮个子招了招手:“新来的,来,坐……你叫什么名字?”

无论领主的公地,还是农夫的份地,整个夏季,田地翻耕都是最重要的农活,这件大事没有做好,下半年的收获几乎不用再去指望。

至于伊德拉指出的带血绳索,还有自己奇迹般地半天工夫翻耕完所有的份地,牛倌表示这和老威廉没有半点关系,甚至没有编造解释的兴趣。

不需要看得更多,吴清晨已经明白,夏役的农活确实很是繁重。

辛苦艰难的四十几个年头,几乎完全磨灭了威廉莫尔“幻想”和“憧憬”的能力,现在的老威廉,就算脑子里罕见地生出几丝“希望”和“愿望”,其中最狂妄的部分也不会超过“明天不要下雨”、“田里虫子少些”、“母鸡多生一只蛋”的程度。

一大清晨,天空刚刚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老威廉就领着吴清晨和中古世界的两位兄弟早早出门,脚步匆匆地赶到份地,冒着头顶断断续续的小雨一直干到现在。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吴清晨和小安德烈已经比较熟悉,这位小家族的次子,刚满十二岁的时候就送到了普拉亚牧师身边学习神学,现在已经有了一年半的时间,由于年纪还小,同时天赋也只是一般的缘故,许多牧师教导的功课,小安德烈都觉得有些困难,对此很有些苦恼。

地球具有各种高精尖端的仪器,中古世界木头是最主要的材料,石头是最常见的工具;

“我知道……”吴清晨继续笑着点头,“只是以前从来没想过,原来熟悉我还有这种好处,可惜我朋友很少,不然好多人都不需要再愁工作难找了。”

“是的,很需要。”

“说实话,十七号备用方案的很多地方其实我没怎么看懂,也不明白啥叫人际交流,交流应变培训,很不明白上面为什么让我来负责这一块……”

天,真的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吴清晨的眼睛立刻睁大了许多:“陈文明?他到北京来了?

这一次,电话里传出的是一道中年男声,中文字正腔圆,声音微微低沉,略微带了些鼻音,除去微显急促,呼吸加重外,正是平常最令人乐意倾听的腔调,“非常抱歉打扰到您……”

“好了,都过来了,快去洗洗吧。”

此外,羊皮卷上偶尔出现的几副插图,它们大部分都是人物肖像,构图精致,以写实为主,说明以这一神典为基石的宗教目前以偶像崇拜为主,同时说明宗教发展时间并不久远,目前应该还处于以稳固为主的发展阶段;

不过,同样从走到这儿开始,吴清晨停下脚步,找出工具,开始抓鱼,生火烤熟,整个过程中,始终对四周的响动没什么反应。

神典是教会最重要的典籍,是每一位神职人员必须牢固掌握的内容。考虑到传播和教授,神典里大部分字句的发音都相当贴近教会中心的口音,还按照一定的规律编排了一定的韵律方便记忆,因此,无论安德烈、普拉亚,还是其他神职人员朗诵出来的神典,都肯定和艾克丽这个小村庄的口音有巨大的差别。

两分钟的时间,完成十五分钟的配音后期制作,这种世界上任何一位导演都梦寐以求的超级效率,并没有使战略室的军人专家们发出感叹,因为这并不是这里的人群第一次听到来自中古世界的对话,之前吴清晨和中古世界的任何人交谈都是通过同样的方式展示到众人眼前。

代牧先生心中,年仅十三四岁的小洛斯自然更不可能拥有准确掌握时间的能力,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够每天准时在早祷时分踏进教堂,代牧先生明白小洛斯肯定提早站到了教堂门外,却没有想到小洛斯会提早到这个程度,居然会比安德烈出门灌水的时间还早。

这样的结果,不得不使普拉亚怀疑自己当年作出的选择。

想想黏乎乎的绿汤和糊糊,和牲畜同住一个屋檐的悲剧,吴清晨继续咬咬牙,继续点了点头:“可以。”

漫天黄沙略微消散,阿卜杜尔最后一次看到了两头傻骡。

“不。”蒋奉明微微摇头:“安全第一,你可以用工具。“

吴清晨立刻瞠目结舌。

想到这点,吴清晨就有些反胃。

而且威廉知道,自己的大儿子伊德拉已经长大成人,早就渴望能够和自己老朋友理查德的女儿结婚,也渴望除了份地之外,成家之后能够分到这块租纳要少一半的新地。

口干舌燥地坐在椅上,吴清晨坐立不安,没过多久,房间里的光线又忽地暗了一下,一个高大的身形钻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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粑完一垄休息一下……

这很正常,中古世界的土著们谁也没机会被十几副巨型投影幕布包围,从十几个不同的角度见识这颗树的树高,围径,分叉,冠幅,更没有机会由两台超级计算机支持,从各个方面深入分析它的根深,树重,光照,成长,健康状态,等等等等。

“不,你误会了。”余院长摇摇头:“需要改进的工具并不是你之前已经学习使用的那些。”

“插秧的经历主要可以帮助你建立正确的劳动方式。”

吴清晨仔细盯住第三个显示屏,终于从起起伏伏的草地和灌木中找出一条最多两人同时通过的小径。

下一瞬,一股巨大的引力传来,吴清晨身不由己地向前移动,很快移到了最底下深蓝色旋涡的边缘,眼前深蓝色旋涡越变越大。

吴清晨左侧始终沉默不语的刘涛主任招了招手,两名士兵立刻又一次推开了小厅的侧门。

李子平点点头接过,快速看了看,握起话筒敲了敲:“各位先生女士,这里是二十五个国家刚刚发来的授权传真,已经通过安理会秘书处的审核,其中指定在座代表代为表决的有……”

吴清晨和刘涛主任都点了点头,李子平又四处看了看,没有了其他问题:“开始吧。”

申请?重大灾害?特批?

一辆商务车缓缓开到了警车旁边。

“瞧,你没有被捕……”季明明掏出烟盒,看了看吴清晨,又看了看紧闭的车窗,将烟盒收回口袋,“不过你认为自己被逮捕了其实也行……”

这是怎么回事?公安抓人还需要这么仔细地验明正身?不对,抓人?为什么抓我啊?不对,不对,应该是凭什么抓我啊?

“药草……”

吴清晨深深地凝住眉头,“……药草……药草……牧师,药草是什么?”

“药草么,就是治疗伤口的药草……具体么……看起来有的像草,有的像树叶……”

“治疗伤口……治疗伤口……像草……像树叶……牧师,您是说,就像森林的野兽受了伤,经常会咀嚼的小草和叶子么,我还很小的时候,曾经看见它们舔……”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