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的意思是,很快,吴清晨确实坐到了一柄巨大的遮阳伞下。

狭小的窗外传来一阵强烈的呼呼声,阿卜杜尔知道,这是武装直升机起飞时的动静。

两支圆木搭住溪流两岸,一支稳稳当当,一支摇摇晃晃。

争分夺秒。

衣服……更准确地说,挂在身上的这堆垃圾,吴清晨直到现在都拒绝承认它们的身份。

好天气这份自然的催促使威廉手底的动作加快了几分,份地里牧草倒下的速度变快了许多,而份地的这个角落,威廉莫尔的两个儿子也没有闲着。

走进几步,吴清晨的眼前暗了许多,刚才打招呼的中年妇人正在房屋深处折腾作物,两个看不出性别的小孩裹着破布在床铺上打滚,父亲坐在一张漆黑破烂的椅子上,兄长坐在他的旁边,捧着一只木碗正在喝水,刚刚出去的小女孩不知又从哪盛了一盘豆子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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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象一点地说,这样的面积再来三份,就足够让两支队伍踢一场标准的足球比赛。

然后飞快地消失。

“内容太多了,而且很多工具听都没听说过。”

停下来时,吴清晨身处的位置已经不能仅仅用乱七八糟来形容。

吴清晨点了点头。

吴清晨理解代表们的心情,换成自己必须无缘无故承受一万公里外某位陌生人摔倒的后果,吴清晨也想亲切问候这位陌生人的祖宗十八代。

时间过得很快,吴清晨不时远远地看看会场,不时又回头看看巨大的显示屏,耳边传来了李子平的声音:“吴清晨先生,时间不多了,请投票吧。”

经常看看新闻的吴清晨了解,联合国安理会虽然大部分时候只是个摆设,可是一旦五大常任理事国达成一致,它就是全世界唯一有权采取强制军事行动的合法机构。

“不要和我提影响,我接到的命令没有影响,只有四个字:绝对保障!……这里由我负责,你还有两分钟,没有钢板也没关系,你以为坦克上不了台阶?”

“季警官,你……”

“怎么回事!”“坐下!”“干什么!”“抓住他!”“小心!小心!”

仿佛为季明明的话做诠释,头发花白的警察,也就是张局长又瞪了季明明一眼,走到楼道的窗户旁,向外面招了招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狭小的楼道里又多出了四名警察和四名军人。

“是……是我……”年轻男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拉开房门的左手不知所措地垂下,拉了拉身上皱巴巴的裤子。

这时,教堂门口微微一暗,一道小小的黑影闪了进来。

恩?

普拉亚回过头,教堂门边,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站在一根立柱右侧,右手抚胸,静静地望着祭坛的位置。

这是很标准的祷告姿势,普拉亚微微点了点头。

教堂并不禁止村民进入,不过村民们时间紧张,劳动繁重,很少有时间来到教堂,尤其是没有圣食和任何其他好处的早祷时分,更不会进来浪费时间。

不过现在进来的是一位少年,正是还没有太多的烦恼的年纪,大约因为是没什么游戏的去处,感觉好奇或者是顺路经过,走进来休息。

这是老威廉的小儿子,普拉亚记得这个小孩,这个小孩叫洛斯,最近不知什么原因,整天洗脸洗衣服,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倒也不会招人讨厌。

小洛斯的姿势很准确,也很安静,普拉亚不再理会,回过头继续早祷的准备工作。

准备工作的内容不多,几分钟后,普拉亚翻开厚厚羊皮卷制成的典籍,开始和安德烈应和吟诵,赞美伟大的主宰。

这样的过程持续十几分钟,安德烈敲了一下小磬,普拉亚合上神典,端起圣坛,换上早上刚刚取来的溪水,早祷也就宣告结束。

完成这项每天必须的工作,普拉亚翻出另一本同样是由羊皮卷制成的厚厚书本,示意安德烈坐上条凳,开始教导今天的课程。

这同样是一项不能马虎的工作。

说起来,无论生世还是经历,安德烈都和自己非常相似,都是骑士的次子,小小年纪就送到牧师身边学习神学,等到长大了再想办法谋一份神品。

大约是这份相似的缘故,普拉亚每天教导都很是尽心,此时也很快沉入到传授的内容之中。

时间很快过去,大约二十几分钟之后,一天的早课教导结束,普拉亚合上书籍,安德烈也站了起来,这时,教堂门边忽然微微一动,小洛斯轻轻地走出了教堂。

普拉亚这才发现,老威廉的小儿子居然一直到现在才悄悄离开。

完全听不懂的神学课程也会好奇么?

普拉亚觉得有点奇怪。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教堂邻近希拉克尔家的三只公鸡一大早就开始叫唤,使得普拉亚醒来的时间比平时提前了足足一两个小时。

看了看教堂侧门边上的日晷,祷告的时间还早,普拉亚爬起床,慢慢度出教堂,走上了村庄的小路。

或许时间还早,又或许是心中想着逼近的第三次巡视和很快又要征收什一税的缘故,普拉亚这次散步走出了很远的距离,慢慢地走走停停,又想出了几句劝导诚实缴纳什一税的诫词时,普拉亚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村庄西边的木桥附近。

这是艾克丽村庄的一处老麻烦,大约是上了点年月,加上两岸雨水来回冲刷的缘故,这座由两支圆木构成的木桥有一边总是很不稳当,踏上去摇摇晃晃,很不好走,同时由于两边的泥土很是松软,好几位住在附近的村民修了几次一直没什么效果。

正这么想着,溪流对岸忽然走过来一位背着牧草的村民,走到木桥旁边,村民没有像以前一样小心翼翼地只踩右边的圆木,而且同时踏住两边的木头,稳稳当当地走了过来,整个过程轻轻松,木桥一点都没有摇晃。

普拉亚不由“咦”了一声。

这时,村民已经走过了木桥,听到声音,村民抬头看到了普拉亚,连忙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叫了一声老爷。

“日安,阿维利亚……”

普拉亚右手抚肩,想到村民走过来的情形,有些好奇地问道,“什么时候修好了这座木桥?”

阿维利亚是一位很有教养的下等人,和牧师老爷说话的时候,老老实实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昨天的昨天就修好了。”

“是你修好的么?”

“不是,老爷。”阿维利亚摇了摇头,“我没有修桥,也不知道是谁,不过阿德拉告诉我,昨天的昨天的昨天上午路过的时候,老威廉家的小孩正在这里,好象从下面搬上来不少石头。”

“好,我知道了。你走吧,阿维利亚。”普拉亚摆摆手,仁慈地允许这位下等人去忙自己的活儿,然后慢慢走到木桥旁边,仔细看了看原本摇晃的圆木,很容易地从它的旁边看到了几块由泥土压实的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