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第二次进入梦境的时候,吴清晨都是站在作物丛的外面,又身处高地,感觉田地并不是很大,此时真正站进了作物丛,吴清晨才充分理解到农业劳动老师们让自己做好思想准备的含义。

无数巨大的云彩出现在吴清晨的四面八方。

这一次,新的培训地点很近,只走了十几步,蒋奉明和吴清晨就停了下来:面前是两排十几条长桌,每条长桌旁都站着几人,长桌布置成工作台的模样,上面分门别类堆放了许多不同的工具。

和官僚低声交流几句,蒋奉明回过了头:“何教授,时间有限,关于社会和个人的分析就先这些吧。”

“吴先生……”蒋奉明看了看手表,再抬头时,眉头多出了一片掩不住的焦急,“现在是19点27分,我们只剩下5个小时37分钟。关于培训,我先给你简单说明一下情况,请不要中途打断,等下会给你提问的时间。”

正前方的肥婆为什么这么用力地摔桌上的文件?手头关于我的资料不够?

大约三分钟左右,英国代表率先投票,吴清晨身后的巨大显示屏上出现了第一个赞成国。

自己既没有拣到外星陨石,也没有翻到枯黄的家传古籍,更没有买到便宜的不明物品,自己最近一个月的生活和上个月,上上个月,甚至半年以来的生活几乎毫无区别。

“我会负责。”

“就几个小时前?”巨大的压力之下,吴清晨毫不在乎季明明的轻蔑,迅速抓住了重点。

这是要上高速公路了?究竟要把我带去哪里?我到底得罪了谁?要这么整我?

“嘿,张局长,瞧您说的,好象没板着脸就算不谨慎似的。”季明明看也不看脸色被刺得更加难看的年长警官,混不在意地将证件和文件随手塞回口袋,继续对吴清晨说话:“好了,待会聊,时间挺紧的……先赶路吧。”

不过,绝对不到一秒,刚刚看清门外来客,年轻人脸上的阿欠、烦躁、不耐烦立刻消失,惺惺睡眼也瞬间睁得老大。

“身体劳动痕迹:……区别明显。”

“语言:……暂无交流。”

“……”

“……综上,主体对象,一号对象,二号对象和目前中古世界已出现13位对象,应不属同一阶层。”

“很好!”迅速看完秘书送过来的报告,早已站起来的处长飞快地提起同样早已拨好号码的电话,“局长,结果出来了,情报分析表明:中古世界a1至a13对象属中古世界农奴阶层,主体对象,1号对象,2号对象,并不隶属该阶层。”

“很好!”

另一头,局长放下电话,视线飞快地掠过同步传真,很快也抓起了另一支电话:“接军事情报处……安德鲁先生,主体对象,1号对象,2号对象初始预测有误,阶层,环境危险性需要调整。现授权,阶层上调一个级别,环境危险度下调一个级别,授权代号……文件号……密码……口令……年月日时分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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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父亲和兄长身后,吴清晨继续前行,完全不知道仅仅是看几眼的工夫,几千名情报分析人员参考无数细节,已经帮自己初步洗掉了农奴的身份。

顺着泥泞肮脏的道路,吴清晨逐渐走进聚居地的内部,房屋也逐渐密集。

中古世界密集的意思是:从一百米出现一栋木屋,变成了五十米出现一栋木屋。如果在地球,足足五十米建筑间隙的“密集”,足以使任何一位开发商赔得倾家荡产。

这些“密集”的间隙,大多由树林,菜畦,高地,甚至山坡,溪流组成,大约是平整地面太过困难的缘故,房屋坐落的位置千奇百怪,面积和形状也一再挑战吴清晨关于“房屋”这个词的印象。

只不过,到了这儿的房屋至少像样了一些,尽管大部分还是由原木及草皮制造,却也看得出大部分都经过了收拾,有些房屋还有几株木色明显比较浅的新木修补痕迹。

路上的行人衣着也趋于正常,补丁比较少,大多数穿有木鞋,头发缠结的程度不再惊人,脸上也看能看出偶尔清洗的痕迹,一定要用21世纪的地球来参考的话,这些人,已经比较接近欠发达地区的落魄乞丐----如果这位乞丐同时还有点精神失常症状的话。

至于之前路过的更加破烂的人群,除了法医们各种触目惊心的病案图例,吴清晨脑子里实在没法从21世纪的地球找出可以和他们匹配的形象。

精神失常的乞丐1号,乞丐2号……不,父亲,兄长偶尔和路过的行人打招呼,也偶尔有看不出年纪的精神失常乞丐们……不,行人们叫出“洛斯”这个吴清晨中古世界的名字,和吴清晨说话。

吴清晨分别采取模糊的咕哝或者假装没有听见的方式回应。

大约沉重的生活可以消磨多余的好奇心,对于吴清晨不大理睬,以及东踏一脚,西踩一下,尽量选择干净点的地面这种肯定和以前不同的行走方式,乞丐们不多视而不见,偶尔和吴清晨说话不得要领,也根本没有人进一步尝试。

又转过好几道完全看不出任何规划的拐角,终于,吴清晨眼前出现了一座不是由草皮和木头组成的建筑。

更准确地说:不是完全由草皮和木头组成的建筑。

这座建筑大约五米,底下大多砌着方正的石块,中间用明显精选的木料搭出顶架,最上面的屋顶铺着一层仔细挑选的干草。

建筑门前摆着几座粗糙的石制雕塑,透过敞开的大门,建筑最里面摆着一张长台,下面是一排排木头制成的长桌。

同时,这座建筑前面的道路也不再是一片泥泞,而是罕见地铺着一层石子。

吴清晨还注意到,经过建筑时,“父亲”和“兄长”的脚步放轻了许多,两人还同时比划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用奇怪的语气低声吐出一串之前从来没有说过的音节。

立刻,吴清晨确定了:这里是村庄的中心,一处宗教场所。

这是夜晚培训的功劳,同样,由于夜晚培训,对于宗教的出现,吴清晨早有思想准备。

长达20几分钟的宗教方面的培训,吴清晨了解到,除去信仰,狂热,异端,残酷,野蛮,火刑这些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宗教传统娱乐项目,宗教同时还往往意味着秩序和规则。

出现在村庄中心的唯一宗教性场地,更意味着这些规则和秩序比较牢固,可以挑战和触犯的余地很小。

有了它的存在,吴清晨至少不用担心什么空手搏斗狮子豹子之类的成年礼,也不至于需要参加悬空爬上几百米高空吊索去证明自己具有勇气为部落奋斗牺牲之类的试练。

走过石子铺好的道路,学着父亲和兄长比画的手势,吴清晨含糊地咕哝一串音节,有样学样地摸了摸自己左右胸膛。

宗教带来的当然不可能全是好处,至少,这个姿势,就是必须赶紧学会的内容。

和一路经过的区域相比,宗教建筑附近的一圈房屋又要好上少许,走过这一小片区域,房屋和居民又逐渐破落。

根据老师们教导的思考方式,吴清晨揣测,这种现象出现的原因,应该是最初村庄建立的时候,几户富裕的移居者先合力建造出宗教场所,然后围绕教堂为自己建造房屋,移居者的跟随者们再围绕这些区域,寻找理想的平整位置为自己建造住处,最外面肮脏混乱,同时也最危险的区域,顺理成章地留给了地位最低下的阶层乱七八糟地搭出一座座危房。

“厶丫入?洛斯,格雷斯,康得鲁新彻……”

十分钟左右,又一栋木屋前,一位右手抓着一只木桶的中年妇人朝吴清晨三人招手说话。

“厶丫入。”

走在最前面的父亲回答一句,走在中间的兄长的也吐出两个简单的音节,吴清晨还没来得及猜测这几句对话的意思,三人已经走到了木屋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