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天赋灵府也有着优劣之分,而它的成长就取决于供养它的修士,而作为盘踞一方的大能,隐月的灵府自然是令人艳羡的,即使隐月身死,神魂受创,它依旧完好地沉寂在主人的神魂之中。

如此反复,使得叶瀞廷不可避免得显得有些浑浑噩噩,那种恍惚间如醉云端的无力之感,令他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复杂莫明的心思,在那几天里,叶瀞廷不禁时不时的就会怀疑自己或许有一日再也不会醒来,就这般无知无觉地昏睡下去,最后无声的消亡。

侍女红莺为周氏卸下鬓间的金钗,看见一旁候立的丫鬟向其请示,便对着周氏躬身禀报:“夫人,红鸽回来了。”

“卫先生,因着叶某拖累了你们的行程,叶某当真是怀愧万分。”叶老爷虽然依旧一脸病容,但是较之先前,显然已经精神了许多。

在他不知道的背后,床上的隐月已然无意识地渐渐皱起了眉头。

自从之前的那一次任务失败起,卫七觉得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虽说是保住了性命,并且还再次回到了主上的身边,但是……但是,他也无可奈何地多了一位主人。

却也无怪卫七,实乃是这般蛊虫会出现在此二人体内,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捕头儿。”回过神来的李三看着面前的张望,张了张口,没了之前的冲动,这时却着实说不出口。

“是奴的本分。”叶海稳定了先前激动的情绪后,稍稍后退一步,候在一旁,“老爷既已醒来,待再用上几日汤药,便能痊愈了。”

……

……

被称为“捕头儿”的中年男子闻言也皱紧了眉头,转头看向李三,问道:“当真?”

李三放缓了有些狰狞的表情,神色柔和地拍着葛桥的发际:“这庄祸事本就是那小人想要取我的性命,又哪里能带累了你这孩子,若是得天庇佑能逃过此劫,这身皂服也脱了把,免得日后再遭小人忌讳。”

老爷闭了会眼睛,方才有些气力,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东方家主点了点头:“已然于明面记录妥帖。”虽然是在骤然见接任家主,但是鉴于前任家主的“能力”,东方家的一切运转均未有所滞留。

自隐月房中就开始起伏的心绪,在这行进的途中,非但没有顺势平息下来,随着脑海中越渐清晰的各番猜测,心头更是翻涌的厉害。

“啊哈!”突起的笑声因着十足的气劲,清晰地传遍了整间屋子,使得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顿,继而抬头转身,皆是一同向那笑声出处望去。

见着他额际生生渗出了一层细汗,薛氏也顾不上责怪,持帕替他轻轻印去,而后轻斥一声,应道:“依你便是。”

事实自也不负其所想,在这句话之后,隐月接着说道:“蛊有千万,其所能却少于万千而不能,善则,医病、延命,莫不可能,恶行,夺命、控魂,亦不过是刹那之间,然,蛊为其大名,其种却是不同,应其能也各有千秋,多端变化,当言莫测。”

木烨霖本来也不认为隐月会不知道这东西,倒也没什么失望的:“这珠子有个十分浅显的名字——避毒珠。”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右手,慢慢转动着指尖上的佩饰,“这避毒珠,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不过是在遇到些许毒物的时候给主人些提示罢了。”

东方卿琼闻言,一时静默,虽然是家主的亲孙,但是因着蛊术着实诡异、晦涩,当日知晓真相的人,都被勒令禁言,因而,即使是东方卿琼也只是知晓东方卿琪中毒昏迷罢了,于是便长叹一声,道:“尚在昏迷之中。”

这般的着装却妨碍不了有心人的目光,早已等候在此的侍从立时上前,见礼:“见过少爷,少爷,安。”

三长老缓缓地摇了摇头,面带苦色:“原以为即使是昏睡不醒,却总概是性命无忧,若非今日请得卫先生前来一看,怎能想到,我等一时大意,竟然险些害了卿琪的性命。”看了看屋中骤然变色的诸人,三长老接着解释道,“先前被虚像蒙了眼,这使得卿琪昏睡的未知之症,实乃是在源源不断地吞噬着卿琪的生机,再拖些日子,待得生机耗尽,便当真是回天无力了。”

“嗯。”中年男子对着东方喧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东方家主的身边,“见过家主。”

现在,既然已经知晓了那位二少爷并不是他们所追寻的幕后之人,只不过是在机缘巧合下“救”了卫七,那么他自也愿意给隐月一份善意,回想最近了解到的新消息,在结合自己属下此时扮演的身份,虽不明细由却也能猜得出几分,无非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此话一出,卫七周身的戾气猛然暴涨,伴随着阴寒之气的是刀刃般冷锐的话语:“是谁?究竟是谁?”

“哦?”三长老轻疑一声,倒是有些知晓为什么会这般狂妄行事,后天巅峰倒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但是若是凭着这些擅闯东方府,就显得有些不自量力了。

不错,如今重新出现在人前的“卫齐”,就是一名精通医毒之技的药师,一个曾经被东方卿玥救过,现在前来报恩的药师。

卫一用着他那寡淡的语气,清晰地说道:“东方家的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来访,现在已经向着主院去了。”

卫一有些不明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自家的主上会对那人这般地高看,不过即使心里糊涂,口中的回答却是一点儿也不耽搁:“回主上,不是,还有一男一女两人跟随在侧,据回报说,应当是今日一同到此的侍从和侍女。”

这位前一晚还只能偷偷潜进自己卧房,即使被蓝儿追着啄也只得狼狈逃窜的木三少,竟然在自己清醒之后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长老们的身后,看着二长老一脸欣慰地抚着胡须,告知自己,他这位好友在他昏迷之时是多么地尽心地看护于他,隐月就有一种让蓝儿好生感谢感谢这位一直担忧与他的“知交好友”的冲动。

隐月看着木烨霖嘴角那抹别有深意的笑容,暗自扬了扬眉,一时也摸不清这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

而也在此时,东方卿蕙也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张氏看着东方啸透着不安与惊恐的面色,举起手中的锦帕,掩着嘴笑得更是开心,一声声远不及寻常女子清脆的笑音,在这寂静的深夜里让东方啸感到一股无边的寒意。

徐涵昱看着眼前紧握着双拳的东方卿珺,眯了眯眼睛,看了林亦鸣一眼,林亦鸣也会意地一下子惊呼出声,带着适当的惊愕问道:“什么!东方兄此话怎讲?怎么会,东方家主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他只知道父亲很烦,母亲很急,小妹很气,但是究竟为何?他真的想不明白。

东方卿琼的爷爷东方博瀚接收到自家兄弟的眼神,狠狠地逐一瞪了回去,他知道什么?他知道什么啊!他家的混小子连他这个爷爷也瞒着!

一听这话,大长老的脸色更加难看,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相信这丫鬟的话,但是心中却是扎扎实实地留下了一个怎么都抹不去的痕迹。

说完两行清泪就顺着俏丽的面庞无声的淌下,低落到身前的地面上,溅出一朵朵深色的泪花。

“东方卿玥”见着两位长老沉默不语,毫不在意地打开手边的玲珑折扇,摇了摇:“二位爷爷,其实啊,你们真的不必为卿玥忧心,卿玥这身子呀,本就是那般模样,现在这样反倒是轻松了不少,能再一次这般自在,也算得上是一件乐事,二位爷爷又何必为卿玥烦恼。”

等到卫齐再一次张开眼睛,他的面上是难以掩饰的惊喜与激动,不过,在想要坐起的时候,感觉到自己虚弱无力的身体,一时之间,先前的所有喜悦一扫而空,颓废地瘫倒在了床上。

此时一行三人已经出了闹市,青石的街道上,没有其余的行人,“东方卿玥”带着歉意的说话声,在寂静的晚夜里,清晰地传到了二人的耳中。

所以隐月自然不会漏掉他,哪怕是他真的不曾刻意地伤害过“东方卿玥”,但是难道无心的伤害就不是伤害了?

“沏一壶好茶。”东方卿琼看着他有些不安分的眼神,皱着眉吩咐道。

“东方卿玥”也不再打趣东方卿瑶,拿过枕边的一支短笛,放在嘴边,笛音一长一短。

三人来到广陵城中最大的酒楼迎客来,径直来到三楼,果然在靠窗的一侧看见了他们想找的人。

这样美好的同时一点儿都不愚蠢的存在,倒是真得很是得他的心。

“东方卿玥”刚张开口,还不待说些什么,剧烈的咳嗽就让他全身都不禁颤抖。

经过今日街上的事儿,东方卿瑶就在想,那位二少爷真的就那么不堪吗?会不会就像今天一样,明明是对的,却从来没有人看得明白,就像她刚开始的一样。

“卿玥!”二长老看到那乌黑的血迹,立刻惊叫出声,瞬间掠到“东方卿玥”的身边,越是观察,二长老便越是心惊。

看着两人一如来时一样飘忽而去,待到那抹黑色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中年男子才猛地关上了门,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身子,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转过身去,看着身后站满了一脸惊恐的手下,摆了摆手:“把这里收拾一下,该处理的都处理干净了,规矩你们也都懂,我也就不多说,但是把嘴给我闭紧了,今天在这儿的事,只能全部烂在肚子里,但凡走漏了一丝半毫,到时别怪我不留情面!”

看着周氏轻轻梳理着枝叶,少女互握住自己的双手,悄悄使力,抬头语气轻慢地出声说道:“今日归家,却是遇见了个生人,家中可是来了客人?”

周氏闻言一顿,却也没有多想,同样平淡地回说:“是有客人,是你父亲请到家中的,都是男客,听着也是知礼之人,于你却是无碍的。”

“哦,这,不知来的是些什么人啊?”少女眼神游离。

周氏放下剪刀,看着着形资优美的植株,漫不经心地说:“我又那里知晓,不过是被你父亲邀来给你大哥看病的,我这后宅妇人,又哪里需要知道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