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夭是绝不上正屋找晦气,直接进了西厢房。屋里就只有鲁氏和静辛在,大嫂鲁氏正在哄务哥儿睡觉,老七连静辛皱着眉头,坐在绣墩上唉声叹气,见静夭进来,忙指着旁别的椅子说:“五姐姐快坐,我正有一件犯愁的事儿。”

静夭快步上前,一把拉开门。

静夭只留矮墙下埋伏人手,悄声撤掉了大门边的护卫,一并匆匆的往后院奔去,如她所料不差,这一出应该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在大门虚张声势的这几个恐怕只是来人的一小部分,大多数肯定奔了后院来了!静夭当机立断,敌动我也动,一个在里一个在外,总是静夭一方的速度快些,势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商甯安见静夭说的很有条理,心里有了方向,只是又听出了不对来,静夭说这么多怎么就没提到她自己,于是急急的问:“我进宫了你去哪儿?难不成要去连府?不成,我派卫队过去,你不能去,你得待在我身边!”

商甯安闻言回头,朝着静夭温暖一笑:“好啊,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在老皇帝的地盘上,景王爷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坐在檀木雕龙椅子上摇头晃脑的哼哼小曲,一手还放在桌上凑兴头打拍子,好一个悠闲王爷,只是锦袍底下别人看不见的一双脚死劲儿倪在地上,恨不得倪出一个坑来。

静夭微微笑了,眼睛还是冷漠安稳,却是看也不看长公主一眼,淡淡开口:“公主是说郑王世子之死呢?还是说尚荣侯府覆灭?抑或是说如今的太子被刺一案?说起来,这个个都与我有关,不是吗?”既然是最后一搏,那就不必保留,耗时间这方面的功夫,上一世的女帝可是修了十几年。

商甯安也曾想过这可能是同一拨人所为,仔细想想又觉得完全没有道理,既然已经决定要杀人,直接杀了抛尸岂不干净,为何还要掳走?而且如果他们已经猜到中计,就应该舍弃商甯安这一头,直接奔向静夭的轿子就是了,不至于这样画蛇添足。

静夭有些疲倦,复又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静夭能猜到商甯安的兵荒马乱。她和凝露被人嘴里塞了布团,绑得结结实实的挤在一个大箱子里。这箱子空间虽大,却十分矮小,静夭只觉得手脚都已经麻木了,晃晃荡荡,似有人抬着箱子飞驰。箱子下面开了两个方孔,静夭蹭了半天终于蹭到方孔旁边,方孔下飞驰而过的是平坦的官道,腾起一层尘土直呛静夭的鼻子,还能看见飞速旋转的马车轮子,对,她们是被放在了马车的夹层里,正在官道上飞奔。

这之后静夭又小小的提了个疑惑,让襄国公十分上火,直接传了齐三过来,顾及到商甯安也在,就把商甯安也一同叫来。

商甯安想啊想,终于灵机一闪,一个念头上了心,顿时一副了然表情的看向静夭,上上下下的看了两三回,故作稳健的开口道:“莫不是你明日要见血?”

宣威将军府不太安宁。

果然不出预料,静夭笑道:“在皇宫里,你可是和皇世子故意冲突了?”

当最后曼冬报说景王妃夫妇来了夺曦院时,静夭没有一丝意外,只是让她更肯定了那个神秘名单的份量。商甯安过午就被召到皇宫里去了,景王却留在府里,看来确实干系不小。

几人应声出去,静夭才缓缓放下茶盏,侧头看向兰姨娘:“娘今年虚岁三十五了吧?”

冯怜伏在在马背上,一副吊儿郎当的形容,立马接着商雁丘的话说:“世子本不是小气的人,这会儿在既路上碰见了,少不得看看世子妃的形容,哈哈哈哈。”众人闻言一阵起哄,直嚷着要见见世子妃。

若是静夭见了此刻的景王妃,也会赞一声了不得,怪不道景王爷野心那么大的一个,还容着她在王府里撒野。

商甯安一个箭步奔到静夭跟前,拿袖子就要替静夭擦拭,静夭赶忙拦住,笑着说:“别擦,脏了你的衣裳。”

静夭特别受不了这类又痒又慢的煎熬,这可是一辈子睡一张床上的男人,未来几十年呢,她得提早让他知道自己的脾气。

“荷风你呢?你是留在连府,还是随我去景王府?”静夭声音清冷,必要让荷风做个决断。

这却是恨上了。

吴菲烟一听这话,脸上有些发烧,无奈旁侧的母亲丝毫不为所动,只得堆着笑容站了起来:

刚出了连府,静月就被迷晕了扔在一辆马车上,后来就不知怎的到了那个城门吏的床上,被迫失了清白之身——这也许是静月梦里也不会出现的场景,没有八抬大轿,没有凤冠霞帔,没有红盖头,没有俊美贴心荣华富贵的夫君,只有一个猥琐丑恶动辄打骂的市井无赖——经历了那样的一场撕心裂肺,难怪静月会发疯。也许,这就是命运。

瞄了一眼老皇帝的笑容,宣威将军步严法只觉得浑身发紧,只得干干地说:

静夭岂能听不出话里的一语双关,明面上来说,这件猞猁皮大氅虽然厚实暖和,却是狸猫斑纹状,披在身上,远远看去如猛虎一般,若是男子穿上那是再合适不过,可若配一个女子,委实有点——不太适合;另一层上,若这皇世子了解内情,自会知道这是商甯安送给静夭的礼物,若说这样不合适,那就是侧面不看好二人的婚姻了。

“五姑娘只管吩咐,齐三绝没有半分推辞!”

“那是个好样的,刺给自己心窝子的一刀也毫不留情!”步多赞叹。那死囚先是刺死了郑王世子,下一刻毫不犹豫的拿刀刺到自己心窝子里,无论怎么说,是条汉子。

过了半月,郑王世子估计已经打点好了郑王方面的关系,终于给尚荣侯府的大爷卢远将军下了明日醉香楼一聚的帖子。

商谨启完全信服,他这个皇祖父一生历经变动无数,一直屹立不倒,可见其才略,再说狡兔三窟,连他一个小小世子都能看到的局势,皇祖父岂会不防?只怕到时使出雷霆手段,谁也讨不了好去。

静夭听完点头道:

“你又摔了我们连家一个茶盏。”

这一晌下来,因为某些人的有心陷害,反让静夭出尽了风头,这下可把贤贵妃高兴坏了,她虽不喜静夭,但她十分喜欢看皇后吃瘪,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说法,贤贵妃十分信服。

这沉寂没有太久,皇后悠悠的抛出来一句话,间接打上了贤贵妃的脸:

连老太爷似乎早知静夭有此一问,答得毫不含糊:

小邓氏就坐在一侧,这李氏来了有一会儿了,只与吴氏寒暄,好似眼里没她这个人,她在旁边坐着左右不是,如坐针毡,这就有点难看了。

静夭细细想了一刻,问吴氏道:

连家与尚荣侯府没有仇怨,和安国公田家一脉更是没有丝毫瓜葛,怎么会惹来这样恶毒的心思?说起来,那老安国公的独女还是固演侯夫人,固演侯早已经追随太子,在政治关系上不可能敌对,这事和固演侯府应该也没有关系。这动机到底在哪呢?

步夏颖大奇,也顾不得姐姐妹妹那一说了,直呼道:

青箫见问,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是姑娘家的大事,却是不能说出口的,因此想着到时有了情况再告知不迟,嘴里只说: